第44章 誅九族的洪武帝四大罪狀
- 大明:開局彈劾老朱退位禪讓
- 人本是神
- 4193字
- 2024-11-21 00:01:00
海瑞一走,朱長卿加了一盞燈,開始伏案寫狀書。
想要彈劾一個皇帝,是一件艱難的工作。
尤其洪武帝這樣居功至偉的開國之君。
功與過只能交給歷史長河去評說。
假如一定要在短時間內彈劾洪武帝,必須準備大量的資料。
任何一條罪狀都要做到旁征博引、論據充足。
即使如此一個普通御史還是沒有任何希望能彈劾成功。
但他不是普通的御史。
他能把大明所有皇帝召來當論據。
能推翻史書上那些玄幻故事。
能把塵封在黑暗里的真實歷史挖出來。
這些殘酷的真實,很多是在老朱的制度下實現的。
如果老朱認了,必須下一道罪己詔。
至于禪讓。
要等到老朱下第三道罪己詔才能提議,表面上這個‘議’當然是交給三部六院,但現實里是怎樣誰也不知道。
大一統王朝,從來沒有過按正規流程禪讓的先例。
因為這個‘正規’從來就不正規。
這次彈劾的決勝點不單是給老朱定罪,而是抖出未來真實的大明。
讓老朱有負罪的觀念。
內閣組成的深層政府兩百多年來。
如何黑暗。
如何把控朝政。
如何作弊科舉。
如何壟斷商業。
如何走私貿易。
如何謀害皇帝。
如何串通外國教廷里通賣國。
如何讓大明錯過最佳的起飛窗口,科技和工業處處掣肘。
活生生把一個欣欣向榮的超級帝國折騰得七零八落。
讓角落那個從來不敢幻想占據中原王朝的建州女直撿了大便宜。
明末兩億多人口,被建州女直以及各路明軍殺了上千萬。
這片飽經風霜苦難的大地再次被鮮血浸染。
其中蜀地慘重,清史專家近年的研究有了一些改變,表明張獻忠殺了14萬,建州女直殺害的百姓不下400萬。
明朝的滅亡當然不能怪在老朱頭上,只是有些事情必須怪在老朱頭上。
不僅如此。
還要從民族大計、文明傳承諸多方面論證自己比朱家子孫更能勝任皇帝工作。
并且推行禪讓輪替制,唯如此才有希望讓老朱同意禪讓。
說白了他沒興趣一直當皇帝,當個幾年再禪讓給朱棣就是了。
如果這是一場仗,最后的決勝點只能是這些了。
假使還是不行,就只剩唯一一條路了。
反。
他反的不是老朱也不是大明。
他反的那個東西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
寫到清晨,朱長卿已經滿頭大汗。
再也寫不動一個字了。
這份狀書只寫了十分之一不到。
這也只是綱目,沒有豐滿細節,那些具體的證據和證詞只能在老朱面前臨場發揮了,所以還要做一番充分準備。
不知不覺朱長卿倒頭在幾案上睡了。
東方魚白。
海瑞第一個從二樓下來。
本想沏壺茶醒醒神。
結果一眼瞥到幾案上那一摞狀書。
海瑞頓時精神一震。
上次朱大人一封狀書干倒了皇長孫朱允炆。
才過兩天這是又要告狀了?
皇長孫倒了,朝堂上即將傾倒一大片,世家大族也要隕落一大片。
眼下這事還遠遠沒有終結。
便又要開始新案子了?
海瑞心神忽然就舒暢了許多。
跟著朱大人以后是不愁沒事干了。
為安全起見,他用一本書將狀書蓋住,免得被人看去。
結果當頭一行大字,嚇得他魂飛魄散。
草擬:洪武帝四大罪狀!
五十八歲的海瑞使勁揉眼睛,瞪大眼珠再看,還是不肯相信,只以為自己老眼昏花。
“不可能,天底下沒人敢狀告洪武帝。”
海瑞嘴里嘟囔著,趕緊用書籍壓住狀書,生怕被人知道這里有一份可以誅九族的狀書。
朱長卿輕輕坐起,若無其事的收起狀書:“你看了?”
海瑞道:“下官只看了標題,大人真的要告皇上?”
朱長卿道:“待會讓我二叔帶你去燕王府附近買個院子,今晚你就搬走。”
海瑞忙道:“大人嫌下官礙事了嗎?是無意看到的。”
朱長卿道:“沒有,本來就有這個安排,你總不能一直跟我住,從今天起你我同朝為官各謀其政,我們是同僚也是朋友,但我的事與你無關了。”
海瑞嘆了口氣:“下官聽出來了,大人這是怕連累我。”
朱長卿道:“我本來就沒打算瞞你,我是要狀告皇上,你從萬歷七年來,很多事不說你也知道,洪武朝遺留的問題太多。如果我告贏了,將來朝堂之上你我二人可結成盟友,一起對付那幫貪官污吏。”
海瑞道:“如果告輸了呢?”
朱長卿道:“我從來沒想過輸。”
海瑞焦慮的跺腳,痛心疾首:“大人,你怎么可能告得贏?”
朱長卿面無表情的坐下,道:“我告得贏。”
海瑞勸道:“我就沒聽說過天底下誰能告贏皇上的!大人這是何苦?”
朱長卿道:“你知道洪武帝在后世為什么被黑得那么慘嗎?”
海瑞道:“為什么?”
朱長卿道:“總結起來就四個字政制之弊,他施政方針全是針對公有制改革,極力打壓私有制,帶來的弊端就是得罪了天下所有既得利益者。
“所以窮苦百姓感恩,世族、官紳恨之入骨,歷史的話語權在這些官紳士大夫手里,歷史有個特性,顛倒黑白三十年,假的就會變成真的,何況是三百年六百年。我能做的是幫這個朝代梳理好公有制私有制的關系。是個里外不討好的事,上得罪皇上,下得罪天下官紳,但我不會死,可是幫我說話的人會死,所以彈劾皇上誰都幫不上我,只能我一個人來。”
海瑞搖頭晃腦深感疑惑:“大人既然明白,為何還要赴湯蹈火?”
朱長卿啞口無言,在海瑞面前還真不能太大義凜然。
但海瑞沒完沒了:“下官能做什么?我不能幫你彈劾皇上,但是倘若朝堂上百官對你群起攻之,下官必定站在大人這一邊。”
這話一下說到朱長卿心坎上,情不自禁的點頭以示感謝。
“大人到底為了什么?”
朱長卿道:“別問了,準備搬家吧。”
一個人往門口一坐,朱長卿一邊看河畔街道的行人,腦子里一邊想著后面狀書的大綱。
這跟告朱允炆不一樣,朱允炆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老朱遠遠沒那么簡單,老朱身上映射出來的問題是整個大明王朝三百年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還有數千年來帝制文明累積下來的弊端,到老朱這里呈現出一次階段性爆發。
這一狀告下去才是真正的開弓沒有回頭箭。
將大明所有問題做一次總結梳理,看看到底誰出了問題,誰的問題最大。
必須刮骨鋼刀一樣剃掉所有問題。
要不然昏君不是昏君,明君不是明君,竊國賊成了民族英雄,民族英雄成了階下囚,總是誤導后來看待歷史的態度。
朱長卿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像個木樁一樣坐在門口發呆。
開始二叔二嬸來叫,妹妹和海瑞也來叫,他都聽不見似的,漸漸也就沒人叫他了。
他們坐在屋里看著他發呆。
但只有海瑞知道他不是發呆,而是正在拼命往深淵里跳。
海瑞嘆了口氣,朱大人說他不會死,真的不會死嗎。
那可是洪武帝,一頭真正的猛虎,老虎屁股摸不得。
然后,海瑞陷入深深的思考,朱大人這樣前途無量,只要稍微圓滑一點,位極人臣手到擒來,可他偏偏干的都是掉腦袋的事。
只身挑戰后宮和文官集團,親手把性命放在懸崖邊上。
好不容易告贏了東宮,憑這功勞榮華富貴一生都夠了,偏不安生,還要告洪武帝。
這點海瑞不敢茍同,告朱允炆是為民除害,為國除害,告洪武帝只能是一條死路。
海瑞越想越可怕,腦門子上直冒汗,對朱大人的崇敬之情愈發高漲。
他這一生見過最猛的官員就是自己,但是跟朱大人比簡直螢火之光蔽于星辰。
因為他只敢對付貪官污吏,面對皇上還是要拍馬屁,可朱大人專門干皇子黃孫,還嫌不過癮直接干皇上。
這是什么境界?
海瑞暫時理解不了,但是充滿敬意。
晌午頭上,炙熱的陽光讓花草樹木都蔫兒了,整個京城人困馬乏。
月下客棧門可羅雀,不見人影。
遙遠處,一匹本地瘦馬歪歪斜斜跑了過來。
騎馬之人一看就很勉強。
東倒西歪好幾次要掉下來。
朱長卿遠遠便認出是刑部侍郎楊靖。
“嗚嗚……”
楊靖跳下馬,伏地痛哭。
朱長卿一臉平靜:“不急,慢慢說。”
楊靖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下官無能,詹事府左春坊大學士胡庸桂,昨晚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楊靖渾身發抖。
昨天他立下軍令狀保證胡庸桂不死。
這意味他投靠朱長卿的價值頃刻消失了。
畢竟朱長卿可是從死牢里把他撈出來的。
他急需一次表現機會。
而保證胡庸桂安全只是一次常規的日常任務。
連這種最基本的他都沒有做好。
他十分恐懼會被朱長卿拋棄,一旦朱長卿對他失望,他立刻就會萬劫不復。
那張死亡名單上依然有他的名字。
“不重要。”
朱長卿輕聲道。
“啊?大人何出此言?”
楊靖愣了一愣。
“楊大人,是不是以后名單上每個人進了刑部大牢都會在你眼皮底下畏罪自盡?”
“下官知罪,但是下官已經動用了府兵和左軍都督府的衛隊,加上刑部的侍衛,饒是如此還是保不住胡庸桂的命。”
“說明我們面對的是個極其龐大的權力組織,沒有了東宮,他們依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掉胡庸桂。”朱長卿道。
“以前下官覺得大人危言聳聽,現在算是見識到他們厲害了。”
“這才剛開始,儲君一日不立,殺戮就不會停止。”朱長卿道。
“下官曉得,大人,如果有一天下官暴斃,請大人對我老家淮安山陽的家人照拂則個。”
“你能有這個擔心說明我們的斗爭正式開始了,歡迎你加入帝黨,楊大人。”
朱長卿始終沒什么情緒,不冷不熱的,但這句話總算讓楊靖吃了定心丸,至少聽出來朱長卿沒有責怪他。
古往今來朝堂上總有明爭暗斗,總有各種黨派,從來沒有帝黨一說,但是大臣心里都明白,帝黨一直都存在。不加入任何派系,一心效忠皇上的自然就是帝黨。
但他永遠聽不懂,朱長卿所說的帝黨,那個帝不是洪武帝。
“楊大人現在出門帶多少侍衛?”
“十個。”
“只要不出內城,十個夠用了,這兩天審問就交給你們了,我暫時不能外出。”
“大人放心,下官隨時過來匯報審訊情況。”
楊靖一走,朱長卿又開始沉默。
守心、內觀,凝聚能量,專心思考。
楊靖帶來的消息增加了他一些焦慮。
和楊靖的想法一樣,他也是第一次見識文官們的手段。
只有一個字能形容,猛。
讓人措手不及。
好在洪武朝的錦衣衛都忠心耿耿,不然他也隨時小命不保。
經過上千年的進化,宮廷和大臣們掌握的暗殺手段越來越多,越來越高超。
沒有誰是真正安全的。
之前,他只想狀告老朱。
現在還想把文官集團里禍亂朝政那幫人一網打盡。
意味著要準備的東西變得更多,要花時間搜集大量信息。
爭取一出手就把他們打崩,全部帶走。
不知不覺三天過去。
老朱重新開始上朝。
這是朱長卿榮升左副都御使第一次上朝。
在午門等候排隊的時候,滿朝同僚都來道賀。
海瑞緊緊跟在朱長卿身后,跟個小跟班似的。
他已經搬了出去,如朱長卿所說,就在燕王府隔壁胡同。
讓海瑞略感心安的是,朱長卿沒有帶狀書,可能還沒準備好。
百官陸續在御道排隊恭候。
三聲靜鞭。
老朱的乘輿緩緩從西宮而來。
遠遠的就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因為老朱坐姿大幅前傾,雙拳緊握,目光銳利。
好像迫不及待要跳下來上朝。
果然,乘輿剛到鑾臺下,都沒等到停穩老朱就趕緊走了下來。
百官第一個念頭就是跟太子案有關。
畢竟胡庸桂死在大牢,給太子案帶來一波不小的節奏。
有的人相信他畏罪自盡,有的人不相信。
但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朱相不相信。
坐在龍椅上,老朱咕咕灌了兩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昨日五百里加急,云南生亂,鶴慶候張翼、景川侯曹震領兵符,率兩萬將士,明日出征平亂。”
文武百官始終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態,但眼珠子都在滴溜溜亂轉。
朱長卿緩緩看了老朱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