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爍和歸海正在去往蜀山的路上。
天黑了,戎爍生起一堆火,兩人坐在火堆邊。忽然一陣風吹來,火勢大了許多,忘塵出現在眼前。兩人起身,聽那道長說:“你們走吧,九曲欲仙這毒,蜀山解不了。”
“怎么會?”戎爍急了,“我這九曲欲仙,既能以藥物催化分解,又能以道家人特有的真氣化解。我的想法應該不會有錯。”
忘塵不語。
歸海倒沒有戎爍那么急,抱拳淡淡地說:“還望道長指教是否另有解法?”
“道教救不了不等于佛教救不了。貧道建議你們去求助山外山上退隱的得道高僧。”
戎爍如釋重負,拍拍忘塵的肩膀:“不早說,想嚇死我們啊。”
話說到這里,忘塵只交給戎爍一個海螺殼,便消失得要多快有多快。這肯定是雪衣的狡辯!戎爍正在氣頭上,剛想扔掉它,歸海一把奪過來放在耳邊細聽。
至于怎么去的山外山——戎爍駕馬;歸海被逼迫著上了馬車。歸海百般找借口,說活到現在從來沒有坐過馬車,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樣子,一定是一個又悶又暗的盒子似的東西;他雖中九曲欲仙,但也不是這么無能;還妄下定論說坐馬車是弱者的象征。戎爍不耐煩了,吼道:“皇帝老子還坐這玩意兒呢!”最后歸海屈服。
第二天一早,二人走到了一個小鎮的一條街上,沒過多久,街上的人都急急忙忙收鋪關門,正納悶,只見前面不遠處站著幾個膘肥體壯的粗漢,攔住去路。
“什么人?”戎爍騎在馬上問道。
“奉命取天殘宮歸海首級的人。”其中一人說完,掄拳以排山倒海之勢大喝而來。戎爍一驚,騎著馬圍著馬車亂轉,車子原地打轉,那人也跟著轉,車里歸海處變不驚。追了一會兒,掄拳的問:“老大,這是歸海嗎?”聽那頭子怒喝道:“蠢貨,車里的才是!”頭子說完一擺手,眾人一擁而上。戎爍騎在馬上稍微彎腰透過車窗朝車里喊:“你行不行啊?”聽得歸海一句“當然”,最前面的粗漢已被一拳打倒在地。歸海跳下馬車,說:“我就是歸海,你們只管沖著我來,不要傷及無辜之人。”三人圍住他,早聽說過天殘宮歸海武藝非凡,所以都不是很有把握向前沖。歸海略微一看,箭步上前,一拳正中一人胸口,見他口噴鮮血,估計是被震傷了內臟。第二人見同黨受傷,欲從背后偷襲,誰知手還沒伸出來就被歸海向后一肘打翻在地。第三人觀戰后,得知歸海不擅長輕功,于是一個跟斗翻過他頭頂,在空中一腳踢向他后脖頸。歸海立刻轉過身來,右前臂擋住這腳,左手抓住其腳腕用力一擰。那人慘叫一聲,落在地上連連呻吟,一條腿動彈不得,定是腳骨被折斷了。
頭子見四位兄弟被打傷,惱羞成怒,雙手舉刀向他沖來,歸海手無寸鐵。誰會想到去求個醫還會有刺客!此行絕對保密,只有天殘宮和百花宮的人知道,看樣子,不是百花宮人懷恨在心存心報復,就是天殘宮的自己人要同室操戈了。戎爍下馬撿起地上的一把刀,邊喊邊沖向那頭子,想著老子與你拼了!忽然一道寒光閃過,神舞劍出鞘,劍法飛速,難以用言語抓住。陸夷手中之劍任其揮舞,彈指間,戎爍面前的粗漢雙目呆滯,陸夷拿去粗漢手中的刀扔給歸海,再看那粗漢已然倒在地上,瞳孔渙散,死不瞑目。歸海接刀便是猛然一劈,頭子借沖力以刀抵刀,兩刀相撞,反沖力將頭子彈了回去,歸海亦是后退幾部。歸海乘勝追擊,毫不留情一刀砍去。此時,方才被陸夷所殺之人的脖子上慢慢綻開一條血絲,涌出血來。“吭!”頭子竭力一擋,不料歸海這刀來得太猛,頭子手中的刀一個勁兒的震動,將手震得再也沒有握刀之力了。于是那刀被歸海打落在地。
“安安,堅持住,我來啦!”戎爍喊著,舉刀沖去。歸海循聲而望,陸夷橫著劍拼盡全力滴注敵人壓過來的刀。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力道上是絕對比不過眼前這個看著她淫笑的肥碩的男人的。肥碩男聽戎爍聲音很大,于是放開陸夷轉身先對付戎爍。戎爍一見肥碩男追過來立馬掉頭就跑。歸海飛來一刀刺入肥碩男的脊背。
一會時間,敵人便被放倒半數,另一半人畏畏縮縮。那頭子盯著歸海,心里納罕:不是身中九曲欲仙嗎?
“你究竟是什么人?”歸海問。
“無可奉告!”那頭子斬釘截鐵地說。
“個個都是仡仡英雄。你們走吧。”歸海說。
戎爍又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們還要送死嗎?”
頭子不屑地看了戎爍一眼,又敬重地看了歸海一眼,命令一聲“走”,扶起邊上兩個負傷的兄弟,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帶著隨從離去了。
眾人走了不遠,歸海實在撐不住了,身子一斜楞,戎爍立刻攙住他,聽他笑道:“這些個人一身蠻勁,不過沒腦子。”
“一身蠻勁?”戎爍笑道,“蠻得過你?”
“我這是神力,不是蠻力。”
“不過沒腦子倒是真的,都會被你一只紙老虎嚇倒。”戎爍把歸海塞進馬車里,卻不見陸夷。環顧四周,看到街道煙火闌珊處她正緩步離去。戎爍看到她搖搖欲跌的背影,覺察到情況不妙,于是追上去。
陸夷聽見有人喊她,回首,雙眸黯然失神,戎爍嚇了一跳,喘著氣輕聲問:“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陸夷萬念俱灰,冷冷地說:“我已遣散下屬,一把火燒了冰魄宮。”
“什么?”戎爍大吃一驚,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也太沖動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的緣故。我要去青峰山求師,閉門練武,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告辭。”她說罷便像幽靈一樣輕飄飄地走了。
這青峰山上住著一位老婦,武藝在當時堪稱武林絕頂,她的絕學《卷雪》更是名震江湖,人人向往。但是此人行蹤隱秘,江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住所,陸夷更是花了千金才求得“青峰山”三字。而且據說此人性情怪異,收人為徒有過分條件:有可能是讓她徒弟殺父弒母,滅門叛祖等。所以江湖人士都不敢貿然前往,而陸夷在這世上已無任何牽掛,本身也不是堅守道義、正直不阿之人,要她無故殺人,尚可接受。
“你可知青峰山在哪里呀?其實我們要去山外山,這兩山相鄰,僅僅隔開數里。不如我們同行吧。”戎爍說。陸夷停下腳步。戎爍繼續說:“按照你的方向,咱們會先經過山外山。”
陸夷走回來一看,交通工具只有一馬一車,于是把戎爍趕進馬車里,自己上了馬。一路上戎爍費盡他的三丈不爛之舌,又是大道理又是冷笑話的,總算讓他的“青梅”心情有所好轉。從陸夷的神情可知,戎爍講的她很要聽。歸海的藥性再次發作,昏昏欲睡。
到了山外山腳下,兩男下車,隱約望見夕陽下有另一輛馬車在朝這邊走來。
“年輕人。”背后有一老人聲音響起,雖然蒼老,但帶著幾分詼諧。回頭一看,是個矮矮的老和尚,背后還背著一框佛書。
歸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請問前輩可是隱居此山的世外高僧?”
“世外高僧?這個名字好聽,是在說我嗎?”老和尚活潑極了,蹦蹦跳跳地跑來抓住歸海手腕,一瞬間笑容僵住,不過一會兒又自然地笑起來,繼而羨慕地看著他,贊嘆道:“少俠好生英俊啊!”然后捏了捏他的肩膀,又順著肩膀摸下來,再繞著他邊走邊打量了一圈,突然說:“啊!練武奇才啊!”很激動地進入了瘋癲狀態。陸夷和戎爍對視了一眼,不知此人在干什么。
“高僧!救命啊高僧!”剛才那輛馬車也行到這兒停下來,一女子高呼“救命”。原來他相公也中了九曲欲仙。
“什么?我研制出來沒多久,才剛把方子賣給老趙,就又有人受傷了!這……我都有點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唉!”戎爍心里想著。
“好好,貧僧生來樂于助人。五位都跟我走吧。”老和尚樂呵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