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蓋澆飯、方方面！”

“同志腳收一下！”

一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火車餐車工作人員，推著金屬餐車走在車廂過道。

“同志，這飯怎么賣。”

坐在郭富貴旁邊的男人許是腹中饑餓，開口問價。

“面包2毛，蓋澆飯3毛，方方面4毛5。”

“這么貴？”

工作人員解釋道：“這都是不要糧票的價格，這方方面可不是沒油炸的那種。 ”

“那也比比供銷社貴一截了。”男人嘟囔道：“給我拿一份蓋澆飯吧，菜里有肉嗎？”

“那必須有。”

工作人員拿出一個沒有蓋的鋁制飯盒，里面有半盒大米飯，米飯上鋪著白菜炒肉，肉只有三片，好在都是大肥肉。

郭富貴掏出兩毛錢遞過去：“來個面包。”

“好嘞，收您兩毛，面包您拿好。”

郭富貴接過面包咬了一口，里面有些粘牙，口感不算好。

打開背包取出飯盒，又從包里拿出兩塊方方面放進飯盒。

“同志麻煩讓一下，我要去接開水。”

男人看著郭富貴背影，心說這是哪家的敗家子，有方方面還買面包，還一次泡兩塊面。

郭富貴接完開水回來等了一會，打開飯盒大口吃了起來。

這玩意自己是真的不愛吃，可是出門在外只能湊合一下了。

“媽媽我要吃方方面。。。。”

“兒子乖，等到家我給你做烙炸。”

“我不管，我就要吃。”

女人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向還沒走遠的餐車，心說這玩意香歸香，但不頂餓，還不如買個驢肉火燒。

。。。。。。

大金線胡同。

郭富貴站在一處大雜院門口往里瞧。

“后生！看啥呢？”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走出來。

“勞駕和您打聽一下，白秀珠是不是住這？”

婦女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你說的是白寡婦吧，不對，何白氏，哎。。。。也不對。”

郭富貴疑惑道：“大娘，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有三個兒子，還嫁了個廚子叫何大清？”

“著啊！”大娘一拍大腿。

“就是她，白。。。。算了，我還是叫她白寡婦吧。”

“你是她家親戚嗎？你不知道她家去年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里了您知道嗎？何大清也跟著一起搬走了？”

大娘人老成精，稍一琢磨便知道這年輕人其實是是來找何大清的。

“嘿，你早說呀，何大清搬到勝利胡同了，我跟你說呀，這何大清當(dāng)初。。。。”

“大娘您知道何大清搬到勝利胡同幾號嗎？”郭富貴問道。

“嘿，這我哪知道呀，不過何大清一手廚藝在這一片很出名，你去勝利胡同隨便一問就能找到。”

“唉，我剛才說到哪了？哦，何大清當(dāng)初剛來這邊跟白寡婦那叫一個恩愛呀，后來您猜怎么著？”

郭富貴無語的看著這個話癆婦女：“大娘您回屋暖和著吧，我先去勝利胡同找人了。”

“哎哎哎，這后生，急什么？”大娘意猶未盡的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是何大清的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兒子，何大清那副樣子可生不出這樣好看的兒子。”

一路多方打聽，終于來來到勝利胡同何大清住的那戶大雜院。

何大清不在家，根據(jù)鄰居所說何大清在一個紡織廠食堂上班，問了鄰居時間，郭富貴就在門口等。

一直到凍得腳都有些麻了，郭富貴正想活動活動時，一個50多歲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那人戴著火車帽頭帽，掏出鑰匙正打算開門，看到郭富貴走過來，停下了手中動作，帶著些許戒備。

“您是何。。。何師傅吧？我是雨水的愛人。”

“啪！”一串鑰匙掉在地上。

。。。。。。

爐子前，郭富貴捧著茶杯烤著火，看著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

非讓他給個評價的話，就是可恨可悲又可憐。

原來當(dāng)年他拋棄一雙兒女跟著白寡婦來到保定，初時兩人還蜜里調(diào)油，何大清有手藝，來到保定輕輕松松就找了個工廠當(dāng)大廚，后來更是考了六級炊事員。

何大清靠著自己的工資把白寡婦的三個兒子都供上了中專，一度在大金錢胡同傳為佳話，何大清也越發(fā)覺得自己離開四九城是對的。

可惜好景不長，三個便宜兒子陸續(xù)當(dāng)了干部，受不了頭上有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爹。去年把何大清趕了出來，何大清初時總是過去糾纏，去年人家更是直接連家都搬了。

“去年我和雨水結(jié)婚，我給您寫了一封信，您收到了嗎？”

“秀。。。白寡婦交給我了。”何大清眼神躲閃的答道。

“那您怎么不回四九城呢？”

何大清的大臉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陣變幻。

“我沒臉回去。”

“您要再不回去，您何家的祖產(chǎn)可就姓賈嘍。”

何大清疑惑道：“怎么回事？柱子把家敗完了，要賣房？那也輪不到賈家買吧？”

郭富貴把何大清50年離開后的發(fā)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大部分都是何雨水告訴他的。

“什么？柱子要給賈家拉幫套，還養(yǎng)著賈張氏那個老太婆？”

“柱子糊涂呀，他以為他是誰？多爾袞么？”

郭富貴一臉無語的看著他，你確定他不是遺傳自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何大清反應(yīng)過來，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那個，姑爺。。。”

“您還是叫我富貴吧！”

“富貴，我明天去廠里請假，然后跟你一起回四九城。”

一夜無話。

郭富貴打地鋪在爐子旁睡了一晚，冷倒是不冷，就是睡的腰酸背疼。

起床轉(zhuǎn)了一圈，沒看到何大清。

“這老小子又跑路了？”

郭富貴從包里取出洗漱用具，收拾完畢何大清正好回來。

“老泰山，我以為您又玩消失呢？”

何大清干笑兩聲，這個姑爺嘴可真不饒人，但是誰讓自己理虧呢，當(dāng)初雨水8歲就被自己撇下，人家作為雨水丈夫，當(dāng)然對自己有怨氣。

“那不能夠，我去廠里請完假了，介紹信也有了。”

“這可是正宗的驢肉火燒，富貴你嘗嘗。”

“那就謝謝老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