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儒林外史
- (清)吳敬梓著 張慧劍校注
- 7838字
- 2024-10-16 18:26:51
第四回 薦亡齋和尚吃官司 打秋風鄉紳遭橫事
話說老太太見這些家伙什物都是自己的,不覺歡喜,痰迷心竅,昏絕于地。家人、媳婦和丫鬟、娘子都慌了,快請老爺進來。范舉人三步作一步走來看時,連叫母親不應,忙將老太太抬放床上,請了醫生來。醫生說:“老太太這病是中了臟,不可治了。”連請了幾個醫生,都是如此說,范舉人越發慌了。夫妻兩個,守著哭泣,一面制備后事;挨到黃昏時分,老太太淹淹一息,歸天去了。合家忙了一夜。
次日,請將陰陽[1]徐先生來寫了七單[2],老太太是犯三七,到期該請僧人追薦。大門上掛了白布球,新貼的廳聯都用白紙糊了。合城紳衿[3]都來吊唁。請了同案的魏好古,穿著衣巾,在前廳陪客。胡老爹上不得臺盤,只好在廚房里,或女兒房里,幫著量白布、秤肉,亂竄。
到得二七過了,范舉人念舊,拿了幾兩銀子,交與胡屠戶,托他仍舊到集上庵里請平日相與的和尚做攬頭[4],請大寺八眾僧人來念經,拜“梁皇懺”[5],放焰口,追薦老太太生天。屠戶拿著銀子,一直走到集上庵里滕和尚家,恰好大寺里僧官慧敏也在那里坐著。僧官因有田在左近,所以常在這庵里起坐。滕和尚請屠戶坐下,言及:“前日新中的范老爺得病在小庵里,那日貧僧不在家,不曾候得;多虧門口賣藥的陳先生燒了些茶水,替我做個主人。”胡屠戶道:“正是,我也多謝他的膏藥。今日不在這里?”滕和尚道:“今日不曾來。”又問道:“范老爺那病隨即就好了,卻不想又有老太太這一變。胡老爹這幾十天想總是在那里忙,不見來集上做生意。”胡屠戶道:“可不是么?自從親家母不幸去世,合城鄉紳,那一個不到他家來!就是我主顧張老爺、周老爺,在那里司賓[6],大長日子,坐著無聊,只拉著我說閑話,陪著吃酒吃飯;見了客來,又要打躬作揖,累個不了。我是個閑散慣了的人,不耐煩作這些事!欲待躲著些,難道是怕小婿怪,惹紳衿老爺們看喬[7]了,說道:‘要至親做甚么呢?’”說罷,又如此這般把請僧人做齋的話說了。和尚聽了,屁滾尿流,慌忙燒茶,下面;就在胡老爹面前轉托僧官去約僧眾,并備香、燭、紙馬、寫疏[8]等事。胡屠戶吃過面去。
僧官接了銀子,才待進城,走不到一里多路,只聽得后邊一個人叫道:“慧老爺,為甚么這些時不到莊上來走走?”僧官忙回過頭來看時,是佃戶何美之。何美之道:“你老人家這些時這等財忙!因甚事總不來走走?”僧官道:“不是,我也要來,只因城里張大房里想我屋后那一塊田,又不肯出價錢,我幾次回斷了他。若到莊上來,他家那佃戶又走過來嘴嘴舌舌,纏個不清。我在寺里,他有人來尋我,只回他出門去了。”何美之道:“這也不妨。想不想由他,肯不肯由你。今日無事,且到莊上去坐坐;況且老爺前日煮過的那半只火腿,吊在灶上,已經走油了,做的酒,也熟了,不如消繳了他罷。今日就在莊上歇了去,怕怎的?”和尚被他說的口里流涎,那腳由不得自己,跟著他走到莊上。何美之叫渾家煮了一只母雞,把火腿切了,酒舀出來燙著。和尚走熱了,坐在天井內,把衣服脫了一件,敞著懷,腆著個肚子,走出黑津津一頭一臉的肥油。
須臾,整理停當,何美之捧出盤子,渾家拎著酒,放在桌子上擺下。和尚上坐,渾家下陪,何美之打橫,把酒來斟。吃著,說起三五日內要往范府替老太太做齋。何美之渾家說道:“范家老奶奶,我們自小看見他的,是個和氣不過的老人家。只有他媳婦兒,是莊南頭胡屠戶的女兒,一雙紅鑲邊的眼睛,一窩子黃頭發,那日在這里住,鞋也沒有一雙,夏天靸著[9]個蒲窩子,歪腿爛腳的,而今弄兩件‘尸皮子’穿起來,聽見說做了夫人,好不體面!你說那里看人去!”正吃得興頭,聽得外面敲門甚兇,何美之道:“是誰?”和尚道:“美之,你去看一看。”何美之才開了門,七八個人一齊擁了進來,看見女人、和尚一桌子坐著,齊說道:“好快活!和尚婦人大青天白日調情!好僧官老爺!知法犯法!”何美之喝道:“休胡說!這是我田主人!”眾人一頓罵道:“田主人!連你婆子都有主兒了!”不由分說,拿條草繩,把和尚精赤條條,同婦人一繩捆了,將個杠子穿心抬著;連何美之也帶了。來到南海縣前一個關帝廟前戲臺底下,和尚同婦人拴做一處,候知縣出堂報狀。眾人押著何美之出去,和尚悄悄叫他報與范府。
范舉人因母親做佛事,和尚被人拴了,忍耐不得,隨即拿帖子向知縣說了。知縣差班頭將和尚解放,女人著交美之領了家去;一班光棍帶著,明日早堂發落。眾人慌了,求張鄉紳帖子在知縣處說情。知縣準了,早堂帶進,罵了幾句,扯一個淡,趕了出去。和尚同眾人倒在衙門口用了幾十兩銀子。僧官先去范府謝了,次日方帶領僧眾來鋪結壇場,掛佛像,兩邊十殿閻君。吃了開經面,打動鐃、鈸、叮當[10],念了一卷經,擺上早齋來。八眾僧人,連司賓的魏相公,共九位,坐了兩席。才吃著,長班[11]報:“有客到!”魏相公丟了碗出去迎接進來,便是張、周兩位鄉紳,烏紗帽,淺色員領,粉底皂靴。魏相公陪著一直拱到靈前去了。內中一個和尚向僧官道:“方才進去的,就是張大房里靜齋老爺。他和你是田鄰,你也該過去問訊一聲才是。”僧官道:“也罷了!張家是甚么有意思的人!想起我前日這一番是非,那里是甚么光棍!就是他的佃戶,商議定了,做鬼做神,來弄送[12]我;不過要簸掉我幾兩銀子,好把屋后的那一塊田賣與他!使心用心,反害了自身!落后縣里老爺要打他莊戶,一般也慌了,腆著臉,拿帖子去說,惹的縣主不喜歡。”又道:“他沒脊骨[13]的事多哩!就像周三房里,做過巢縣家的大姑娘,是他的外甥女兒。三房里曾托我說媒,我替他講西鄉里封大戶家,好不有錢!張家硬主張著許與方才這窮不了的小魏相公,因他進個學,又說他會作個甚么詩詞。前日替這里作了一個薦亡的疏,我拿了給人看,說是倒別了三個字。像這都是作孽!眼見得二姑娘也要許人家了,又不知撮弄與個甚么人!”說著,聽見靴底響,眾和尚擠擠眼,僧官就不言語了。兩位鄉紳出來,同和尚拱一拱手,魏相公送了出去。眾和尚吃完了齋,洗了臉和手,吹打拜懺,行香放燈,施食散花,跑五方,整整鬧了三晝夜,方才散了。
光陰彈指,七七之期已過,范舉人出門謝了孝。一日,張靜齋來候問,還有話說。范舉人叫請在靈前一個小書房里坐下,穿著衰绖[14],出來相見,先謝了喪事里諸凡相助的話。張靜齋道:“老伯母的大事,我們做子侄的理應效勞。想老伯母這樣大壽歸天,也罷了;只是誤了世先生此番會試。看來想是祖塋安葬了?可曾定有日期?”范舉人道:“今年山向不利,只好來秋舉行,但費用尚在不敷。”張靜齋屈指一算:“銘旌[15]是用周學臺的銜。墓志[16]托魏朋友將就做一篇,卻是用誰的名?其馀殯儀、桌席、執事、吹打,以及雜用、飯食、破土、謝風水[17]之類,須三百多銀子。”正算著,捧出飯來吃了。張靜齋又道:“三載居廬,自是正理;但世先生為安葬大事,也要到外邊設法使用,似乎不必拘拘。現今高發之后,并不曾到貴老師處一候。高要地方肥美,或可秋風一二。弟意也要去候敝世叔,何不相約同行?一路上舟車之費,弟自當措辦,不須世先生費心。”范舉人道:“極承老先生厚愛,只不知大禮上可行得?”張靜齋道:“禮有經,亦有權[18],想沒有甚么行不得處。”范舉人又謝了。
張靜齋約定日期,雇齊夫馬,帶了從人,取路往高要縣進發。于路上商量說:“此來,一者見老師;二來,老太夫人墓志,就要借湯公的官銜名字。”不一日,進了高要城。那日知縣下鄉相驗去了,二位不好進衙門,只得在一個關帝廟里坐下。那廟正修大殿,有縣里工房在內監工,工房聽見縣主的相與到了,慌忙迎到里面客位內坐著,擺上九個茶盤來。工房坐在下席,執壺斟茶。
吃了一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方巾闊服,粉底皂靴,蜜蜂眼,高鼻梁,落腮胡子。那人一進了門,就叫把茶盤子撤了,然后與二位敘禮坐下,動問那一位是張老先生,那一位是范老先生。二人各自道了姓名。那人道:“賤姓嚴,舍下就在咫尺。去歲宗師案臨,幸叨歲薦,與我這湯父母是極好的相與。二位老先生想都是年家故舊?”二位各道了年誼師生,嚴貢生不勝欽敬。工房告過失陪,那邊去了。
嚴家家人掇了一個食盒來,又提了一瓶酒,桌上放下,揭開盒蓋,九個盤子,都是雞、鴨、糟魚、火腿之類。嚴貢生請二位老先生上席,斟酒奉過來,說道:“本該請二位老先生降臨寒舍,一來蝸居恐怕褻尊,二來就要進衙門去,恐怕關防有礙,故此備個粗碟,就在此處談談,休嫌輕慢。”二位接了酒道:“尚未奉謁,倒先取擾。”嚴貢生道:“不敢,不敢。”立著要候干一杯,二位恐怕臉紅,不敢多用,吃了半杯放下。嚴貢生道:“湯父母為人廉靜慈祥,真乃一縣之福。”張靜齋道:“是;敝世叔也還有些善政么?”嚴貢生道:“老先生,人生萬事,都是個緣法,真個勉強不來的。湯父母到任的那日,敝處闔縣紳衿,公搭了一個彩棚,在十里牌迎接。弟站在彩棚門口。須臾,鑼、旗、傘、扇、吹手、夜役,一隊一隊,都過去了。轎子將近,遠遠望見老父母兩朵高眉毛,一個大鼻梁,方面大耳,我心里就曉得是一位豈弟君子[19]。卻又出奇:幾十人在那里同接,老父母轎子里兩只眼只看著小弟一個人。那時有個朋友,同小弟并站著,他把眼望一望老父母,又把眼望一望小弟,悄悄問我:‘先年可曾認得這位父母?’小弟從實說:‘不曾認得。’他就癡心,只道父母看的是他,忙搶上幾步,意思要老父母問他甚么,不想老父母下了轎,同眾人打躬,倒把眼望了別處,才曉得從前不是看他,把他羞的要不的。次日,小弟到衙門去謁見,老父母方才下學回來[20],諸事忙作一團,卻連忙丟了,叫請小弟進去,換了兩遍茶,就像相與過幾十年的一般。”張鄉紳道:“總因你先生為人有品望,所以敝世叔相敬,近來自然時時請教。”嚴貢生道:“后來倒也不常進去。實不相瞞,小弟只是一個為人率真,在鄉里之間,從不曉得占人寸絲半粟的便宜,所以歷來的父母官,都蒙相愛。湯父母容易[21]不大喜會客,卻也凡事心照。就如前月縣考,把二小兒取在第十名,叫了進去,細細問他從的先生是那個,又問他可曾定過親事,著實關切!”范舉人道:“我這老師看文章是法眼,既然賞鑒令郎,一定是英才可賀。”嚴貢生道:“豈敢,豈敢。”又道:“我這高要,是廣東出名縣分,一歲之中,錢糧、耗羨[22],花、布、牛、驢、漁船、田房稅,不下萬金。”又自拿手在桌上畫著,低聲說著:“像湯父母這個做法,不過八千金;前任潘父母做的時節,實有萬金。他還有些枝葉,還用著我們幾個要緊的人。”說道,恐怕有人聽見,把頭別轉來望著門外。一個蓬頭赤足的小使走了進來,望著他道:“老爺,家里請你回去。”嚴貢生道:“回去做甚么?”小廝道:“早上關的那口豬,那人來討了,在家里吵哩。”嚴貢生道:“他要豬,拿錢來!”小廝道:“他說豬是他的。”嚴貢生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罷,我就來。”那小廝又不肯去。張、范二位道:“既然府上有事,老先生竟請回罷。”嚴貢生道:“二位老先生有所不知,這口豬原是舍下的……”才說得一句,聽見鑼響,一齊立起身來說道:“回衙了。”
二位整一整衣帽,叫管家拿著帖子,向貢生謝了擾,一直來到宅門口投進帖子去。知縣湯奉接了帖子,一個寫“世侄張師陸”,一個寫“門生范進”,自心里沉吟道:“張世兄屢次來打秋風,甚是可厭;但這回同我新中的門生來見,不好回他。”吩咐快請。兩人進來,先是靜齋見過,范進上來敘師生之禮。湯知縣再三謙讓,奉坐吃茶,同靜齋敘了些闊別的話;又把范進的文章稱贊了一番,問道:“因何不去會試?”范進方才說道:“先母見背,遵制丁憂[23]。”湯知縣大驚,忙叫換去了吉服[24];拱進后堂,擺上酒來。席上燕窩、雞、鴨,此外就是廣東出的柔魚[25]、苦瓜,也做兩碗。知縣安了席坐下,用的都是銀鑲杯箸。范進退前縮后的不舉杯箸,知縣不解其故。靜齋笑道:“世先生因遵制,想是不用這個杯箸。”知縣忙叫換去,換了一個磁杯,一雙象箸來,范進又不肯舉。靜齋道:“這個箸也不用。”隨即換了一雙白顏色竹子的來,方才罷了。知縣疑惑他居喪如此盡禮,倘或不用葷酒,卻是不曾備辦。落后看見他在燕窩碗里揀了一個大蝦元子送在嘴里,方才放心,因說道:“卻是得罪的緊。我這敝教,酒席沒有什么吃得,只這幾樣小菜,權且用個便飯。敝教只是個牛羊肉,又恐貴教老爺們不用,所以不敢上席。現今奉旨禁宰耕牛,上司行來牌票甚緊,衙門里都也莫得吃。”掌上燭來,將牌拿出來看著。一個貼身的小廝在知縣耳跟前悄悄說了幾句話,知縣起身向二位道:“外邊有個書辦回話,弟去一去就來。”
去了一時,只聽得吩咐道:“且放在那里。”回來又入席坐下,說了失陪;向張靜齋道:“張世兄,你是做過官的,這件事正該商之于你,就是斷牛肉的話——方才有幾個教親,共備了五十斤牛肉,請出一位老師夫來求我,說是要斷盡了,他們就沒有飯吃,求我略松寬些,叫做‘瞞上不瞞下’,送五十斤牛肉在這里與我,卻是受得受不得?”張靜齋道:“老世叔,這話斷斷使不得的了。你我做官的人,只知有皇上,那知有教親?想起洪武年間,劉老先生……”湯知縣道:“那個劉老先生?”靜齋道:“諱基的了。他是洪武三年開科的進士[26],‘天下有道’三句中的第五名。”范進插口道:“想是第三名?”靜齋道:“是第五名。那墨卷是弟讀過的。后來入了翰林[27]。洪武私行到他家,就如‘雪夜訪普’[28]的一般。恰好江南張王[29]送了他一壇小菜,當面打開看,都是些瓜子金[30]。洪武圣上惱了,說道:‘他以為天下事都靠著你們書生!’到第二日,把劉老先生貶為青田縣知縣,又用毒藥擺死了。這個如何了得!”知縣見他說的口若懸河,又是本朝確切典故,不由得不信;問道:“這事如何處置?”張靜齋道:“依小侄愚見,世叔就在這事上出個大名。今晚叫他伺候,明日早堂,將這老師夫拿進來,打他幾十個板子,取一面大枷枷了,把牛肉堆在枷上,出一張告示在傍,申明他大膽之處。上司訪知,見世叔一絲不茍,升遷就在指日。”知縣點頭道:“十分有理。”當下席終,留二位在書房住了。
次日早堂,頭一起帶進來是一個偷雞的積賊,知縣怒道:“你這奴才,在我手里犯過幾次,總不改業!打也不怕,今日如何是好!”因取過朱筆來,在他臉上寫了“偷雞賊”三個字,取一面枷枷了,把他偷的雞,頭向后,尾向前,捆在他頭上,枷了出去。才出得縣門,那雞屁股里喇的一聲,痾出一拋稀屎來,從額顱上淌到鼻子上,胡子沾成一片,滴到枷上。兩邊看的人多笑。第二起叫將老師夫上來,大罵一頓“大膽狗奴”,重責三十板,取一面大枷,把那五十斤牛肉都堆在枷上,臉和頸子箍的緊緊的,只剩得兩個眼睛,在縣前示眾。天氣又熱,枷到第二日,牛肉生蛆,第三日,嗚呼死了。
眾回子心里不伏,一時聚眾數百人,鳴鑼罷市,鬧到縣前來,說道:“我們就是不該送牛肉來,也不該有死罪!這都是南海縣的光棍張師陸的主意!我們鬧進衙門去,揪他出來,一頓打死,派出一個人來償命!”不因這一鬧,有分教:貢生興訟,潛蹤來到省城;鄉紳結親,謁貴竟游京國。未知眾回子吵鬧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科舉悲喜劇:周進和范進的表情包
周進、范進是被八股科舉戕害的典型人物。《儒林外史》用周進的一場大“哭”和范進的一次發“瘋”掀開儒林蕓蕓眾生的帷幕。閱讀時,我們不僅要仔細品味書中寫周進“哭”、范進“瘋”的語句,更要留意作者在行文中的精心鋪墊,這能更好地幫助我們理解看似荒誕的情節背后無限的真實。
批注“哭”“笑”表情包
你可以在描寫周進受委屈、被侮辱等語句處描畫“T_T”表情包,希望借助這些痛哭表情包讓你理解周進哭得吐血的緣由。
你同樣可以在描寫范進受委屈、被侮辱等語句處描畫“T_T”哭表情包,在其中舉后被吹捧、被逢迎等語句處畫“^_^”笑表情包,兩相對照,我們也能理解范進發瘋的緣由。
在接下來的閱讀中,你還可以通過畫表情包的形式理解人物。
比較周進、范進之異同
周進和范進是一組“對兒出”的人物,他們的形象相互照應、相互補充,請你比較異同:

書中還有像周進和范進“對兒出”的人物嗎?在閱讀時,可以細心留意,加以整理。
[1] 陰陽——陰陽生。替喪家推算殮、葬日辰,也替喜事人家擇日的一種迷信職業者。
[2] 七單——舊俗,人死后四十九天內,每七天祭一次,叫做“理七”;最后一次七叫“盡七”(第四十八回)。“七單”是揭示死者入殮時辰、沖犯禁例和七七日期的單子。
[3] 紳衿——就是紳士。“紳”指做過官的,“衿”指秀才以上的士人。
[4] 攬頭——承攬一件事務或一筆買賣的為頭的人。
[5] 拜“梁皇懺”——延請僧道念經超度死者而規模較大的一種儀式,叫“拜懺”。南北朝流傳下來的“梁皇懺”是懺法的一種。“梁皇”,指南朝梁武帝蕭衍。
[6] 司賓——招待員。這里指的是在執行招待職務。
[7] 喬——假偽。
[8] 寫疏(shū)——這里指的是“疏頭”,黃紙折成的四角方的紙筒。喪家延僧、道超度死者,例有祈詞,叫“疏詞”,就裝在紙筒里在神前焚化。
[9] 靸(tā)著——靸拉著,拖著的意思。
[10] 叮當——和尚做佛事時用的一種打擊樂器,形如銅鑼,有木把,打的東西是個丁字形細木棒。第十六回的“叮當”是仿制的玩具。
[11] 長班——又稱為“長隨”,是雇傭關系的仆人,和賣身的奴仆有別。
[12] 弄送——算計。
[13] 沒脊骨——不成器、不正經。
[14] 衰(cuī)绖(dié)——麻衣、麻帶。封建喪禮規定的子女為父母所服的喪服。
[15] 銘旌——丈許長的紅綾直幅或青布直幅,請由一個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書寫死者的姓名、年歲、封職,支起來作為喪儀中的儀仗物。
[16] 墓志——敘述死者生平事跡的文章,刻在方石上,埋在墓里面作為紀念的。封建習俗:銘旌和墓志,要由有地位有名望的人具名為題寫人和撰作人,表示榮耀。
[17] 風水——封建迷信習慣,為死人選擇葬地時要講究地脈、土壤、山向和水流的位置,認為這是和子孫的命運有關的,這種說法叫“風水”。這項專業和從事這一行業的人也都叫“風水”。第三十六回說到的“地理”,第四十五回說到的“堪輿”,意同。
[18] 禮有經,亦有權——“經”,常法;“權”,變通。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禮有必守的常法,也有例外的變通。
[19] 豈(kǎi)弟(tì)君子——安詳和善的好人。“豈弟”,也可寫做“愷悌”。
[20] 下學回來——知縣到任第二日,例須到縣學里去謁拜孔子的牌位,并召集秀才講書。“下學回來”,就指從縣學里舉行了這儀式回來。
[21] 容易——輕易。
[22] 耗羨——地方官征收錢糧時借口發補公費而額外多征的部分。
[23] 遵制丁憂——“丁”,遭遇。“丁憂”,是遭遇父母喪事。封建喪制親喪三年(實為二十七個月)內不得做官(已做官的解職回籍),不得應考,不得舉行婚嫁筵宴,應著孝服,遵守這種喪制就叫“遵制丁憂”,或單稱“遵制”、“守制”。
[24] 忙叫換去了吉服——忙叫范進換去了吉服。科舉時代,門生謁見老師,例穿吉服或公服,表示恭敬;范進在母喪中不穿孝,穿吉服,在當時是違制的事,所以湯知縣大驚,忙叫換了。
[25] 柔魚——魷魚。
[26] 他是洪武三年開科的進士——劉基是元朝進士,入明就擔任要職,沒有中進士、入翰林、貶知縣等事,這段描寫是作者諷刺張、范、湯缺乏常識,信口開河。
[27] 入了翰林——在中央文學機關“翰林院”里做官或學習的,一般稱為“翰林”,被選入院就叫做“入翰林”。一甲進士照規定立即實授翰林院官員,自二甲以下的,如在會試、覆試、朝考里的等次都是一等(或有兩種是一等),也可以選進翰林院里做學習性質的“庶吉士”。本書說到的“侍讀”、“編修”,都是翰林院官名。
[28] “雪夜訪普”——指宋太祖趙匡胤雪夜私訪大臣趙普,在他家里商談國事的一段故事。后來有些人認為趙匡胤私行的目的是在偵察趙普行動。
[29] 江南張王——指元末曾占據江南地方也稱為吳王的張士誠。
[30] 瓜子金——形如香瓜子的金塊。趙匡胤又一次私行到趙普家里,正遇到吳越王錢俶派人送海味給趙普,打開瓶看,都是瓜子金,趙普惶恐謝罪,趙匡胤說:“你放心收下好了,他不過以為國家事都是你們書生做主罷了。”張靜齋把這段故事說到朱元璋、張士誠和劉基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