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夏蟲不可語冰
- 家父劉琨,東晉天命人
- 熒光斑馬魚
- 2261字
- 2024-11-06 08:10:00
第二天醒來,劉遵腦殼還有點疼。
“今天又有一堆破事等著老子了。”劉遵撓了撓腦殼,不情愿地起了床。
用完午飯后,劉遵帶上寶劍,來到東郊找祖約。
溫嶠說他私底下探過了王導和庾亮口風,兩人都說讓祖約帶數千兵前去支援。
石勒肯定是要抵御的,但讓祖約這種不善領兵的來支援,就有點意思了。
晉軍今早已經在東郊設立了軍營,整裝待發。
說是整裝待發,劉遵走進軍營,卻看到不少士兵在懶散地跑著步,有個別的還在江邊玩拋石頭的游戲。
士兵們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劉遵搖了搖頭,暗嘆道:了解實情的,知道他們是官兵;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準備去爬山露營。
進到軍營內,依舊不見祖約,倒是又看到祖納在認真地看著祖家兵法。
劉遵連忙問祖約去了哪里,祖納苦笑著說不清楚,大概是又去了小妾那里過夜。
祖納又說今早圣上急詔祖約入宮,祖約帶兵到這以后又不知去向了,只好臨時讓他來領兵。
劉遵知道祖約十分懼內,正妻生性嫉妒,也沒有為祖約生下兒子。祖約只好在別處“金屋藏嬌”。
“既有兵法,何以治軍如此?”劉遵望著營外的士兵,不動聲色地問。
祖納又苦笑著說:“吾乃夏蟲,不可語冰也。”
劉遵心想完全看出來了。
他把祖逖的書信交給了祖納,雖然信是寫給祖約的,但祖納看了也沒什么大礙。
“指望這群丘八,還不如我和祖逖在豫州募兵算了。”
出了軍營,劉遵望著蒼天,默然無語。他長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人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從劉遵身后走過。那人慌慌張張地跑進軍營,和祖納說:
“速備舟,家中妒婦要追來了!”
劉遵回過頭來,原主多年前見過祖約,他見營內兩人相貌相似,那人又和祖納說什么“家中妒婦”之類的話,想必此人定是祖約。
祖約還摸著后腦勺,口中念念有詞:“肯定是那婆娘溜來把我砸暈了。哎,換了幾個地方還是沒躲開…”
劉遵貪玩之心又起。他輕聲走到祖約身后,邁出左腿,用手指戳了戳祖約后背,然后又退回到軍營外。
祖約反應過來,回頭見是劉遵,馬上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抓住劉遵衣袖說:
“劉遵,這回你得幫幫我,我準備逃到丹陽避一避風頭。反正你也要到譙城去,這些兵你來帶吧。”
劉遵推卻道:“這不是還有祖納嘛。”
祖納也拍了拍胸口,一臉正氣地說:“納可擔此重任。”
祖約白了祖納一眼,又擠出滿臉笑容和劉遵說:“那就一言為定,劉遵你千萬不要食言。”
說完他把虎符丟到案上,然后一溜煙地跑到舟旁,頭也不回地劃走了。
劉遵和祖納相互對視,一臉茫然。
最后還是劉遵開口打破尷尬:“遵還在服喪期,不方便為官。還是由祖兄稟告皇上吧。”
祖納臉上露出笑容,他對劉遵拱了個手,說:“如此甚好。不,某的意思是,劉遵你若然今天能留下,指點一下這些士兵,那就好了。”
劉遵很無奈。他心里想拒絕,但這些兵又是來支援他和祖逖的。
一天時間說多不多,估計能讓這些家伙成為合格的炮灰吧。
朝廷已經很給面子了。
這不剛平定完周勰么,還要提防王敦,還有南方士族的大財閥沈充也搞了一堆私兵,與王敦遙相呼應。
于是劉遵留了下來,整頓軍紀還有訓練了簡單的布陣、變陣。
半天時間很快過去,劉遵長舒了一口氣,到建康來的任務總算完成了。后天就要出發去找葛洪。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要去見一趟太子。
老子連命都不要,替你救了荀氏回來,多少都得撈點好處吧?
而這群官兵,劉遵就沒怎么指望。很可能出發到一半,又會因為各種原因折返回建康。
兩年前,司馬睿也派過九路大軍支援祖逖,還由他兒子司馬裒親自率領。結果到半路上司馬裒就得病了,最后只有少數兵馬趕到豫州。
反正司馬睿的底細和作風,劉遵已經摸透了。
一句話概括:就是別抱太大指望!
日暮之時,劉遵和士兵們一齊吃著飯,祖納又在一旁問東問西。
劉遵心不在焉地回答著,心里想的是回到譙城時,面對他的將會是石虎的五萬大軍。
那可是真正的大場面,石虎大魔王不是開玩笑的。何況在石虎眼里,劉遵還搶了他的女人。
那得多氣呀!
機智如劉遵心里也沒底,但他不可能坐視不理,茍在建康里能混一天是一天。
“像我這么重情重義,又有責任感的男人,總該是要累一點的。”
劉遵決定先不管這些,船到橋頭自然直。
用過晚膳,劉遵和祖納聊了點家常,正準備回去溫嶠那破木屋。
卻見兩匹駿馬飛奔而來,馬上一人黃須碧眼,祖納臉色一變:“是太子!”
說太子,太子就到?
劉遵心想這倒挺好,不用明天特意去拜訪了。估計是荀氏有好消息了。
眾人行禮過后,司馬紹上前握著劉遵的手,情真意切地說:
“若不是劉遵當日舍身相助,小王已與生母天人永隔。劉遵請受小王一拜!”
司馬紹說完就想行禮。劉遵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托起太子。
這禮可不興拜呀!
要是又讓刁協那幾個狐假虎威的家伙知道,到時又得彈劾我了。
不過我本是閑散人員,官方身份應該算高級流民,他能彈劾我什么?!
但那也不妥,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現在根基未穩,流言蜚語還是盡量避免。
這些思索不過在劉遵腦中一閃而過,此時他已經開口道:“太子此乃折煞劉某也。”
“能為太子分憂,是劉某之幸。不知荀氏可已蘇醒?”
太子身旁之人微笑著回道:
“蒼天有幸,荀氏今日已醒,御醫說刀傷不深,不過是那迷魂香壓抑心神,方致荀氏數日不起。”
劉遵見此人大概三十來歲,與太子前來竟然還穿著便服,長相又有點臉熟,頓覺詫異。
他真的想不起在建康還有什么故人了,于是上前請教尊姓大名。
太子在旁笑而不語,男子也哈哈大笑,擠了擠眉毛說:“息女日前已與劉賢弟有一面之緣,賢弟可還記得?”
劉遵恍然大悟,息女是古代男子對自己女兒的謙稱,而劉遵這幾天見過的,只有謝真石是門閥之女。
所以說,面前之人是謝鯤?
劉遵忽然見到謝鯤,心里毫無準備,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謝鯤拍了拍劉遵肩膀:“賢弟,不能讓太子在此久等。不如我們到營里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