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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炮兵和許賊

  • 伐清1744
  • 道士仗劍行
  • 5169字
  • 2024-10-31 00:00:00

潛山郊外的一出空地上,立著六門泛著青銅色光芒的大炮,大炮的口徑不算大,這從地上擺放的炮彈就可以看出。

但這只是表面看起來不大,實際上從口徑上看,這門炮并不算小,按照如今歐洲通用的按照重量計算,這門火炮的口徑也在八鎊左右,如果按照許浩如今正在大力推行的毫米制,這門火炮也在一百零六毫米左右,也就是如今民營炮兵口中的“106”。

其實最適合如今潛山民營的火炮是六磅炮,而不是所謂的八磅炮。

【六磅炮換算成毫米是五十七。】

最起碼根據(jù)楊立仁的觀測,以如今大清國各地的戰(zhàn)場防御,以及城市防御能力,八磅炮相對來說還是太沉重了。

至于當(dāng)初賽里爾所說的四磅炮雖然更加合適,但對于資金物資有限,需要把錢物花在刀刃上的潛山來說,介于兩者之間的六磅炮反而更好。

所以如今這種最先使用的八磅炮,看似占據(jù)著很大的地位,實則從軍隊的角度上看,已經(jīng)退居到了二線。

“許帥,可否要試試成色??”

掃干凈的青磚地上,楊立仁披著一身棉衣,里面套著未著甲的戎裝,臉上還沾著雪花。

“打兩炮,典檢一二!!”

許浩套著羊絨大衣,頭上長著頭發(fā),腦后的辮子隨意扎著,看起來已經(jīng)有“留發(fā)”的打算了。

楊立仁聽后向前揮了揮手,一直等著炮兵百長緊跟著拔出腰間的藍(lán)旗,橫向揮動,嘴里還大喊:

“裝彈!!”

隨著令旗揮舞,兩名炮兵搬著炮彈就往前方的炮管里塞,剛?cè)M(jìn)半個頭,又一名炮兵拿起隨時攜帶的撬棍就對著炮彈的上方捅去,只聽“咔嚓”一聲,炮彈被原原本本的塞了進(jìn)去。

又是一聲咔嚓,后方的擊發(fā)孔被塞入了火藥。。

炮兵百長接著揮動令旗,只不過這次是向下?lián)]的。

隨著“茲拉”一聲,火炮上方的點火繩被點燃,又過了兩秒:

“轟轟轟!!!”

四門火炮同時被擊發(fā),炸的后方的炮兵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的手,更緊了。

火炮炸響之后,楊立仁先是捂住了耳朵,隨后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剛好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許浩,心中立即一慌。

“炮還行,就是慢了點。”

一直沒有說話的許浩突然開口,差點嚇了一旁的楊立仁一跳,見對方提出問題,緊跟著回答:

“如今天下諸國都是以此炮為主,若要再先進(jìn)些的,怕是也沒了!!”

“點炮的速度慢了,若是可以向勇勝槍一樣,直接擊發(fā)就好,點火還是慢了些---”

許浩一針見血的指出如今世界火炮的問題所在,那就是還在使用最原始的點火開炮方式,與已經(jīng)使用不少年頭的燧發(fā)槍相比,簡直就是“落伍”的代名詞。

“直接擊發(fā)---”

楊立仁眼神先是疑惑,隨后逐漸發(fā)亮,跟著抱緊雙拳對著許浩:

“許帥天資非常人,竟然連鑄炮都曉得,立仁實在佩服!!”

許浩擺了擺手,隨后向前面的炮兵指了指:

“你過來??”

年輕的炮兵不知所措的小跑過來,看著眼前的兩位“大人物”,腿腳忍不住的發(fā)出顫抖。

“多大了??”

“十九----”

炮兵說話的聲音打著哆嗦,好像很害怕這位許帥。

“讀過書嗎??”

許浩伸手正了正對方頭上的鐵盔,面色和藹的露出笑臉。

“讀過三年私塾。”

“后來怎么沒有讀了??”

“因為,家里沒錢了!!”

炮兵樸素的眼神中閃現(xiàn)出一絲慌張和“疲憊”,許浩拍了拍對方多久肩膀:

“民營里過段時間來個先生,你們以后白天練炮,晚上學(xué)習(xí),好好學(xué),先生懂的多嘞!!”

“真能學(xué)??”

炮兵帶著黑灰的稚嫩臉龐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期望”,看向許浩的眼神也不再是恐懼和慌張,反而是期待和尊敬。

“好好學(xué),將來做百長,做千長,做萬人將!!”

許浩的臉上透露出一絲帶著篤定的信任,讓對面的年輕炮兵感動的留下了淚水。

一旁的楊立仁見到這一幕,只是稍微掃視了一下周圍人的表情,隨后開口:

“許帥仁義,從今日起開始軍中授課,予你等上進(jìn)之階,往后不光要考核武備,文事也是必須!!”

“潛山實行能者上,弱者留,若有茍且營私者,論逃兵罪處理。”

“斬!!”

一聲低喝,嚇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小心思。

也將一些本來要潰散的“喪氣”,提前殺住。

許浩雙手環(huán)抱看著還在訓(xùn)話的楊立仁,隨后轉(zhuǎn)身離開,畢竟他等下還有故人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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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一個對于爬山人來說,極為重要的部位,再往上走就是山巔,而停留在這里,又能看到山中最美的風(fēng)景。

【實際半山腰的風(fēng)景才是最美的,因為這個時候剛好處于一座山的中部,山體可謂盡入眼簾。】

而對于某些人來說,此時的半山腰,好似又像是某種暗示,讓人不得不往深處去想。

一桿青色的竹仗插入了石階縫隙中的泥土內(nèi),竹仗的主人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抬頭瞧了瞧四周,只見那道年輕的身影,不緊不慢的爬到了前頭,看步伐,應(yīng)該很輕松,甚至還回過頭來笑自己:

“林師爺,身子還是要練啊,做大事的,哪里能沒有好身體!!”

“許公子年輕,不知我這年紀(jì)的苦楚,那是白天難持,晚上難久啊!!”

林師爺抓起葫蘆,往嘴里倒上山前準(zhǔn)備好的茶水。

“師爺?shù)降资亲x書人,“持久”二字說的這般坦蕩,就是不知道義父大人是不是也如師爺這般敞亮---”

許浩一屁股坐在石階旁的斷石上,解開束腰,露出一把“金色火槍”,惹的林師爺頻頻看去。

“府臺大人身子還是硬朗,目前還不需要許公子養(yǎng)老送終。”

“只不過就怕許公子不耐煩啊!!”

林師爺打量著坐在斷石上的許浩,眼神中帶有一絲“好奇”,緊跟著伸手指著那金色火槍:

“此火銃從何而來,怎得這般惹眼??”

“撿的。”

許浩咧嘴露出白皙的牙齒,看的對面的林師爺想要罵人,最后只能同樣笑著開口:

“如此之物,豈非撿可行,必然是天賜,可見許公子是有些天命在身的!!”

“天命,自古以來,造反謀天下之人,都說自己有天命,如那黃巢張角,不都說自己有天命,是天意嗎??”

“可是又有幾人真的成全了天命,到最后,終究是荒冢一堆草沒了!!”

許浩說到“造反”,哪怕是坐在斷石上,那種吸引人的氣質(zhì)依舊難以改變,讓對面的林師爺立馬變了臉色。

“許公子在潛山做的這般大事,朝廷日后自會嘉獎,聽人說,過些日子,朝廷的賞賜就會下來,到時前途一片輝煌,一片輝煌……”

林師爺?shù)脑捤坪踉谧YR許浩,又似乎是在提醒對方。

許浩彎著腰,系了系有些松了的綁腿,隨后再次起身,起身時,用平淡的語氣來了句:

“我爹說我們家在安慶府附近的鹽事,這十來天,被人劫了兩回,林師爺,我義父那邊怎么說??”

林師爺握了握剛拔出來,還粘著泥土的青竹仗,假裝擦土似的回答:

“私鹽本就暴利,惹人眼紅很正常,往年也不是沒有被劫過,你可以問問你爹,乾隆七年的時候,是不是被劫過一次,我記得就在徽州府,那次最起碼損失了四千兩,不也過去了……”

“七年,九年,師爺好記性。”

許浩拱手贊嘆,隨后繼續(xù)上前,把身后的林師爺弄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能用“狡詐”的眼神不斷掃視著前方的矯健的人影。

兩人約莫又走了一刻半鐘,這次林師爺手徹底走不動了,只能不斷喘氣擺手:

“走不動了,走不動了……”

許浩拿出繡著“章”字的白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細(xì)汗,隨后用嘲諷的目光看著這個安慶府衙門背后的操控者:

“師爺是個有大學(xué)問的人,應(yīng)當(dāng)知道行路百半九十的道理,再有一截就上去了,師爺焉能自棄,徒惹星南笑話……”

林師爺嘴角抽搐:

“許公子少年英雄,身強力壯,爬山自然不再話下,我以年過四旬,仕途也到頭了,身體也逐年下降,自己都快半百了,何來登頂一說??”

“師爺當(dāng)年是何功名??”

“什么功名,哈哈,一個躲在背后出謀劃策的勢利小人,能有什么大功名,不過是個窮苦秀才罷了!!”

話雖如此,但從林師爺?shù)哪樕希瑓s看不出任何“慚愧”,反而沾沾自喜的抬手:

“你那義父當(dāng)年厲害,八股學(xué)的精,換了個進(jìn)士功名,于官場摸爬滾打二十余載,才有今天的四品烏紗帽,但就是這樣的人物,也不得對我言聽計從,哈哈……”

聽著那“囂張”的笑聲,許浩走上前突然拱手相拜:

“先生之才,幾月前于喜宴上已領(lǐng)教,星南如今欲成大事,特請先生助我!!”

“你,你能成什么大事,你比你義父還不如,你只是個童生,再考也不過是個秀才,秀才好啊,和我一樣啊!!”

林師爺用開玩笑的語氣,拒絕了許浩,只不過他剛說完,突然一把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著脖頸上的冰冷,林師爺咽了咽口水,強裝鎮(zhèn)定的開口:

“星南這是何故,莫非失心瘋了不成??”

許浩手持寶劍,架在林師爺?shù)牟弊由希溲鄣溃?

“師爺聰明,來了潛山探我虛實,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個人來,見了這么多陣仗,若師爺是星南,安可讓你回去??”

“師爺,你是個裝糊涂的天才,可這回,我想聽真話,星南當(dāng)真助不得??”

林師爺此刻雖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但卻愈發(fā)清醒,看著眼前的許浩,表情嚴(yán)肅的開口:

“汝欲行黃巢張角之事乎??”

“非也,乃效吳王爾!!”

林師爺先是一愣,隨后就明白了這個“吳王”說的是誰。

不正是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

“當(dāng)今天下,滿清坐天下已近百年,兵精財足,君主亦非昏聵之桀紂,安慶是兩江內(nèi)陸,長江險要之地,此地舉事,不亞于自戕啊!!”

林師爺?shù)哪抗鈳е┰S嘲諷,好似在嘲諷許浩不自量力,逆天而行,自討苦吃。

“唐何其強盛,邊疆匹夫一擊便讓天子蒙塵,盛唐由盛轉(zhuǎn)衰,黃巢不過書生,尚可舉大旗,募精兵進(jìn)長安,一洗落榜之恥,漢獨強亡,黃巾從眾何止百萬……”

“先生莫不是忘了,我朝得國,何曾正過??”

“哪幾年沒有人造反,無非大小罷了!!”

“先生更不要忘了,如今還未過百年!!”

許浩最后一句嚇的林師爺癱倒在地,抬起頭時,滿是驚懼,伸手指向手持鍛紋寶劍,閃爍寒光的許浩:

“別人造反都借大勢,如今天下太平,你,你從哪里借勢啊!!”

“咔嚓”一劍,斷石又碎一截,許浩抬起寶劍,只見寶劍依舊閃爍著寒光,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隨后再次將劍指向?qū)Ψ剑?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王者一怒,浮尸百萬,先生問我什么是大勢,我也告訴先生。”

“若無大勢,我便以兵道取,天下太平,哼,便取霸道!!”

“你,你你你……”

林師爺指著許浩的手不斷顫抖,此刻的許浩,在他眼中就是個“邪魔”,一個集歷代造反陰謀家為一體的無恥之徒。

“你為了造反,就不顧這盛世,這太平了嗎,就算你最后造反成功,把天下打亂了,光是恢復(fù)元氣,就不知道多少年,你,你無恥啊!!”

“你就是個和曹操一樣的人,你們都是為了自己目的,不擇手段的混蛋,你若是得了天下,這天下還不一定亂成什么樣呢,沒準(zhǔn)還不如現(xiàn)在呢!!”

“許賊,竊國之賊!!”

林師爺爬起身指著許浩大罵,絲毫不顧及對方手中的“真理”,直接將對方和曹賊劃上了等號,只不過剛罵完,他自己就后悔了。

畢竟把此刻的許浩和魏武帝曹操相比,這哪里是罵啊,這是夸啊!!

許浩一言不發(fā)的看著這位對他破口大罵的林師爺,手中的寶劍微微挑高:

“師爺,助還是不助??”

“我寧死,不助賊爾!!”

林師爺閉上眼睛,好似真的不怕死一樣。

“好,待我叫人將師爺你抓住,押至山頂扔下,也好解先生爬不上去的毛病!!”

“師爺,你的病,我來治!!”

林師爺身體哆嗦幾下,隨后又咬牙罵道:

“我聞圣明之主,不用殘暴之刑,你既然要做大事,因當(dāng)會注意后世名節(jié)……”

“師爺,我是不是圣明,你不都說了嗎,對不對,許賊??”

許浩的臉上露出嘲諷,隨后上前用長劍挑起林師爺那張有些“衰敗”的臉,眼神如電,聲音如雷:

“師爺,我知你已經(jīng)同意了,還是莫要推諉,到時真丟下去,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林師爺別過頭,一言不發(fā)。

許浩“嘿嘿”一笑,寶劍收鞘,隨后上前握住林師爺?shù)氖郑?

“我得先生,如劉備遇孔明,朱元璋遇劉伯溫!!”

“真乃天賜啊!!”

林師爺轉(zhuǎn)過頭眼神擔(dān)憂的看著許浩:

“你說你用兵道取,就靠那點火器??”

“先生是個文人,不懂兵事很正常,如今天下大變,火器已然成為主流,也只有我朝防漢如魔,防失了心,內(nèi)地不見火器罷了。”

“邊疆可就不一定了!!”

想起如今還未開始的“西北之戰(zhàn)”,許浩心里就有些躍躍欲試。

“既如此,你如今火器幾何??”

“額,還在做,還在做!!”

許浩有些尷尬的撓頭。

林師爺嘆了口氣,隨后抓起一直留在地上的青竹仗,隨后向前走去:

“走,上山,看看你說的那方天地!!”

“唉……”

許浩應(yīng)了一聲,隨后跟在身后繼續(xù)上前爬。

約莫又爬了一陣,才沿著石階踏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其實也沒有人什么,就是空曠,舉目望去,除了天高,還是天高。

但兩人卻都很興奮,林師爺更是挑起青竹仗指著對面的大山:

“日后若有幸,去黃山,那里才美嘞!!”

“若是咱們?nèi)r,不是游玩,估計還是打過去的!!”

許浩跟在后面出聲。

“哼,好勇斗狠非正道!!”

林師爺冷哼一聲,隨后轉(zhuǎn)身看向許浩:

“我問你,潛山人口幾何??”

“縣內(nèi)丁口不到三萬,四周鄉(xiāng)鎮(zhèn)合起來怎么也有個三四十萬。”

許浩緊跟著回答。

“幾十萬人,都是山民,很多都在山上,你正兒八經(jīng)能統(tǒng)轄的最多不超過二十萬,甚至更低,這部分人,除去老弱病殘,以及那些大戶,還能剩多少??”

“這種地方,你募兵超過四千,就是極限,當(dāng)然,這是指精兵,若你用唐時府兵,那萬人不在話下。”

“我再問你,潛山一年賦稅幾何??”

“這個我知道,潛山貧苦,包括上繳,也不過八萬兩出頭,如果要上繳,便更少了!!”

(包括礦產(chǎn)的一部分收入,真正繳稅的,實際就是縣城里的人,以及周圍的大戶,乃至一些良民,大部分山民是不交稅的。)

許浩緊跟著回答。

“八萬兩,哼,這點錢,若要按你說的去養(yǎng)活那些火器兵,你能養(yǎng)活三千便是極限,我再算上你的那些其他開支,你拿什么造反,靠嘴嗎??”

林師爺?shù)难壑谐錆M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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