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家晚餐餐桌格外安靜，萊利少見地度過安穩的晚餐時間。

嬸嬸盧娜抬起頭，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萊利，然后溫柔地幫艾蒂插了一份煎牛排：

“艾蒂，媽媽想開一家面包店，售賣一些食物，你覺得怎么樣？”

艾蒂嘴里咀嚼著食物來不及說話，先瘋狂點頭，咽下口腔里的牛肉：

“媽媽做的食物比公學里的廚師們好，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盧娜薄薄的嘴唇止不住地微笑，缺乏保養的臉頰，擠出淡淡的皺紋。

默默進食的老于勒忽有所感，看到萊利向自己遞了一個眼神。

他沒有絲毫動作，依舊不停地使用刀叉，下一刻，萊利感覺四周幽暗起來，餐桌旁，艾蒂與嬸嬸盧娜的身影消失不見。

“什么事？”老于勒淡淡問。

老于勒對進階‘密語者’的挖掘越來越多了，不需要輔助就能隨意制造夢境……萊利打量了一眼夢境：

“艾蒂的老師，瑞貝卡·布朗可能是菊社成員……”

詳細述說完畢，萊利皺著眉問：

“我們能不能上報警所，由警所出動人手抓捕？”

“不能。”老于勒想也不想，“警所的負責范圍不會超過華租界，只要她沒在華租界觸犯法律，且在華租界之外，警所不可能對她有攻擊行為。”

我就知道……萊利斟酌著：

“只要她進了警所就能動手？她說會在明天或者后天向伊爾德贈送錦旗……”

“她只會比你更早的意識到自己身份的暴露，不可能再進華租界。”

萊利的眉頭愈皺愈深：“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采取措施，兩天之后，艾蒂就要回學校。

不如，我們給艾蒂請假，辦理轉學？”

“你覺得讓你嬸嬸聽到這句話，你還能在這個家呆下去？”老于勒淡淡一瞥。

“呃……那我們怎么辦？”

“事情需要經過三次思考，才能開始行動。”老于勒老神在在，手執刀叉，不急不緩。

“溫斯公學的老師，這是一個有足夠地位的身份，她能在這個位置上潛伏，說明她很重要。

我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員家庭，針對我們導致身份暴露、丟棄，沒有性價比。

她之前調查的動作可以理解為在不影響任務的情況下對我們的作出報復前的準備。

現在她被我們發現，只要對付我們，就會引發身份的泄露。

她不會貿然動手，艾蒂反而處于安全的狀態。”

“今天總警長剛對華租界內的菊社成員做了清理，她知道后，萬一作出激烈反應……”

“所以，我們需要給艾蒂準備一件強力的防御類序列物，預防最壞的情況。”

萊利掏出楚三飛送的玉片：

“防御符咒，總警長送的，可以抵御中階序列之下的一切攻擊。”

老于勒接在手里研究了一會兒：

“這需要魔藥力量主動引發，艾蒂還是個普通人，她只能用應發式的符咒。

明天我去找哈森。”

老于勒話音落，萊利感覺到周圍的幽暗緩緩消失，艾蒂與嬸嬸盧娜的身影重歸餐桌。

情況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萊利松了口氣，細細咀嚼面粉制成的白面包，麥芽糖在口中釋放絲絲的甜味。

瓦斯燈的光芒籠罩了幾秒，萊利忽然又看到幽暗如潮水一樣包裹自己。

老于勒坐在對面，兩條眉毛一高一低，滑稽得擰在一起：

“你剛才說什么？艾蒂在學校毆打同學？”

……

富人街區，巴伯爾家的獨棟別墅。

管家恭謹地躬身，朝沙發上坐著的戈登·巴伯爾與巴伯爾太太低聲匯報：

“對蒙薩少爺造成傷害的還是那位叫艾蒂·格雷斯的平民女孩。

她在周三晚上，從墻外爬進蒙薩少爺居住的二樓校舍，用石塊砸破玻璃，跳進去毆打了少爺。

謝麗爾小姐知道后向瑞貝卡·布朗老師告知了這件事。

瑞貝卡·布朗老師在周五邀請了艾蒂·格雷斯的哥哥，萊利·格雷斯進行家校談話。

在萊利·格雷斯到達之前，艾蒂·格雷斯以去盥洗室的名義跑出瑞貝卡·布朗老師的辦公室，又一次毆打了蒙薩少爺。”

管家說完，識趣地后退一步。

戈登·巴伯爾與巴伯爾太太臉上精彩連連，幾次欲言又止。

隨著一聲嘆氣，戈登捂著臉頰，好奇問：

“艾蒂·格雷斯為什么要打蒙薩，他們之間有什么誤會嗎？”

管家一步趨前：

“謝麗爾小姐與幾名平民女孩有一些青春期上的矛盾，艾蒂·格雷斯與那幾名平民女孩是很好的朋友。

蒙薩少爺曾在艾蒂·格雷斯帶領幾名平民女孩與謝麗爾小姐爭吵時，站出來維護謝麗爾小姐，并推倒了一名平民女孩。”

“所以艾蒂·格雷斯就記恨上了蒙薩？”戈登頭疼地叼起煙斗。

“應該是的。”

大塊大塊的白色煙霧從戈登口中噴出，迅速籠罩了沙發區域。

巴伯爾太太依舊穿著那身特意換上的簡樸衣著，不見素愛的各類首飾珠寶。

她捏了捏耳垂，斟酌著：

“明天我去拜訪格雷斯一家，向他們解釋清楚？”

“不。”戈登托著煙斗，搖頭，“這不是一個好辦法。”

就在這時，敞著的隔斷門外，蒙薩·巴伯爾走了進來。

他一只手捂著冰袋，嘴角絲絲地抽進涼氣：

“爸爸，媽媽，晚餐好了嗎？我餓了。”

“好了，親愛的。”巴伯爾太太站起身。

三人移向偌大起居室中劃分出的用餐區域。

各種烹飪方式制作出的牛羊肉混合成一股濃郁的香味，引人口水。

蒙薩正吃著，戈登·巴伯爾突然放下刀叉：

“蒙薩，有沒有興趣學習格斗，這能讓你更強壯，更有力量。”

“強壯”“力量”……蒙薩精準地捕捉到兩個單詞，重重點頭：“好！”

時刻恭候一旁的管家適時出聲：

“我明天就去為蒙薩少爺請格斗老師，您有什么要求？”

戈登·巴伯爾示意蒙薩：

“這是他的老師，應該由他提出要求。”

管家轉向蒙薩：“少爺？”

蒙薩瞇著眼想了好一會兒，堅定地說道：

“足夠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