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利將椅子搬到窗口，窗沿上放著艾蒂手繪可愛貓狗圖樣的解剖筆記。

他先翻開地理圖冊，借著投來的月光，一一察看那些熟悉的地形標記。

西高東低、地形多樣、西南高聳山峰、橫斷山脈、昆侖山脈、興安嶺、兩條東西橫貫江河一南一北……

自然地理的地貌與記憶中沒有太大差別，只是行政區劃近古非今。

萊利合上圖冊，緩緩吐出一口氣，思緒紛呈，雜亂，擾擾。

這是哪兒……我從哪兒來……怎么來……怎么回……

好一會兒，窗口吹進一股寒風，激得身體一抖，愣怔的他驟然回神。

掌握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擁有更多選擇的權力……萊利放下地理圖冊，拿起窗沿上的解剖筆記。

第一頁，艾蒂畫了一只占據整頁的老鼠，黑色眼珠低著，趴在地上，尾巴翹起，活靈活現。

第二頁是老鼠身體解剖的詳細圖例，骨骼形狀、器官位置、血肉組織、皮毛。

依次翻頁，是犬類、青蛙、兔子，各類動物的解剖圖例。

最后一部分，是占據了十幾張的人體解剖圖，艾蒂貼心地留下一句話：

人體解剖是大學的內容，這是我從福蘭德老師的筆記本上抄下來的，我覺得你應該想看。

貼心……萊利在心里贊了一句，投神看進去，停滯的‘研究員’魔藥寶藏的挖掘進度緩緩推進。

……

華租界邊緣，兩輪馬車靜靜等著，沒有駕車的車夫，兩匹馬靜靜立在原地。

街口的陰影中，穩步走出一位戴半高禮帽、持鑲金手杖的紳士。

他進入馬車，兩匹馬不需要車夫揮鞭趕動，自行拉動馬車前行。

“特員先生。”

馬車內，等得焦急的瑞貝卡·布朗緊緊扯著寬檐帽，帽沿垂下的細格黑紗被她攥得扭曲變形。

特員坐到瑞貝卡對面，沉聲道：

“今后，你主要的活動范圍圍繞溫斯公學展開，與學生們的家長和同校的老師建立良好關系。

由喬治婭接替你以前的工作，如無必要，不要再進入華租界?！?

“好的?！比鹭惪ùе刂匦那辄c頭。

“另外。”

特員從懷中取出一只細長的透明玻璃管，夜風吹開簾布一角，一閃而逝的光芒照出了深藍近黑的液體：

“這是黨魁先生送來的魔藥?！?

瑞貝卡接過魔藥，沉思了一會兒：

“學生們大多數是貴族家庭，其中地位尊貴的一批有序列者貼身保護。

和他們打交道，很有可能被發現服食魔藥的痕跡。

我想我暫時先不成為序列者，由德懷特服食這瓶魔藥。”

特員笑笑，不做反駁：

“這由你決定?！?

兩匹棕色馬匹八蹄落下，與堅硬的石制地面碰撞出‘踏踏’的清脆聲響。

勻速行駛中的馬車漸漸慢下來，停在分出岔道的路口，這里的瓦斯路燈恰巧壞了，黑暗籠罩馬車。

瑞貝卡戴上理了理被自己扯壞的細格黑紗，戴上寬檐帽：

“特員先生，再見?！?

“再見?！?

瑞貝卡躬身走出車廂，輕輕跳下馬車，左右轉視無人。

夜風陣陣，瑞貝卡裹緊略薄的深黑衣裙，走進燈光覆蓋的光亮區域。

黑暗中的馬車靜停了一會兒，‘踏踏’聲再響，緩緩離開。

……

德懷特·伍德聽到三短一長有節奏的敲門聲，緊張地站起來。

遭受過那場不愿回憶的酷刑虐待后，他一直藏在這里等待下一個任務，只有極少數幾個人知道這里。

他通過窗縫與貓眼，仔細檢查了屋外，放心地打開門迎接來人：

“組長?！?

屋內是熟悉的黑暗，瑞貝卡心里涌出一股安全感，無聲點頭，等待門頁關合。

她拿出那只透明玻璃細管，遞給德懷特：

“這是特員先生送來的基礎魔藥，你來服食?！?

德懷特的雙眼驀地亮起來，接過那管幽藍近黑的液體，呼吸不受控制地粗重。

“這是低階序列‘鋒銳切割’，服食之后，你會從魔藥寶藏中挖掘出‘鋒利’的能力。

你可以將‘鋒利’附著在手持的器具、物品上，也可以附著在身體上，比如手掌。

附著‘鋒利’之后，你的手掌就會擁有比匕首更強的攻擊能力……”

德懷特越聽，兩眼越放光，強大的攻擊能力，這正是他想要的。

下次再遇到那兩個華人狗……德懷特握緊細管，點頭：

“我知道了組長，現在就可以服食?！?

“還有一些注意事項?！比鹭惪ㄒ撇降缴嘲l位置，坐下。

“魔藥帶來力量的同時也會帶來風險，從今以后你要改變性格，壓抑沖動，減少說話的頻率?！?

“不能說話？”

“只是減少頻率，必要的話語可以說，不必要的盡量少說。

你可以把這理解為魔藥的副作用?！比鹭惪ń忉?。

德懷特多了些猶豫：“每種魔藥都擁有不同的副作用？”

“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種的魔藥，同樣也擁有不同的‘性格’。

魔藥的‘性格’與服食者的性格如果不契合，會讓服食者受到傷害。

為了避免傷害，我們只能改變自己的性格，契合魔藥，如果服食者的性格與魔藥‘性格’契合，就不需要改變自己?！?

瑞貝卡頓了頓，苦笑：

“我們能擁有魔藥、獲得序列力量已經是幸運女神的眷顧，想要找到與我們‘性格’相契的魔藥，很難！

聽說華租界警所的警員加入時會根據自身性格挑選與自己契合的魔藥?！?

說到這里，瑞貝卡想起了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萊利，目光閃了閃他會服食什么魔藥……

“如果你覺得‘鋒銳切割’的副作用難以接受，可以選擇拒絕。

下一次的魔藥，我仍然會優先提供給你。”

德懷特攥著裝有‘鋒銳切割’魔藥的細瓶，心中的猶豫與掙扎反應到臉上，臉頰肌肉牽動不停。

“我接受！”

“好?！比鹭惪c頭，尊重組員的選擇：

“喝下‘鋒銳切割’后，你的身體里就會出現一座魔藥寶藏。

‘鋒利’能力需要你自己去挖掘，除‘鋒利’之外，還有小概率的可能挖掘到其他能力。

挖掘方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