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繁星點點。

肉聯廠內人聲鼎沸，地上血水橫流，屠宰工人正忙著宰豬殺牛。

王福生和張耀武在車間里，挑選豬肉。

按王福生的設想，郭琦紅是個試點，后續一旦網點鋪開，需要大量的肉餡，以現在憑票供應的形勢下，自己很難獲得充足的食材。

只能沿用前世科技與狠活的思路，挑選邊角料作為肉餡的材料。

“看，這些黑心肝又來了?！?

“那肉丸你沒少吃啊，說人家黑心肝?！?

“切，”說黑心肝這話的屠宰工不以為然，他們也經常拿到劉茂林悄悄給他們的肉丸，只是他沒吃，全都賣了。

王福生為了和肉聯廠搞好關系，每天當班的工人都能免費拿到一斤肉丸。

不要錢的肉丸他拿去賣，賺了不少錢。每天看著車來車往的，也能估算出王福生他們賺多少錢。

為此，眼紅的不得了。

“這是國有資產流失，他們這是挖****墻腳。”

“就這下腳料以往都是拿去做肥料，他們拿去做肉丸，算是廢物利用。”

“下腳料也是按國家規定的價格賣給他們，又不是免費，怎么能算國有資產流失呢?！?

屠宰工們對下腳料做肉丸子看法不一。

“廢物利用？這是缺大德，用下腳料做成丸子給人吃?！?

“他們也夠大膽，不怕死，隨便去舉報都得把他們抓起來，甚至給斃了。”

王福生在一旁挑選豬肉，聽到這些議論，忽的咯噔一下，心生警覺。

隨便挑了些肉回到肉丸加工作坊，一個人坐在那抽著煙，想著大家議論的話題。

工人能說出國有資產流失這類的話來，估計平時沒少議論，而且這當中也有領導層的干部參與。

終究是財帛動人心哪。

看來得提前啟動第二套方案了！

張耀武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他很久沒參與做肉丸，今天到了現場怎么說也得一起幫忙。

一個人累的跟狗熊一樣，這才知道王福生和劉茂林倆每天高強度的勞動有多辛苦。

這么繁重的活，兩個人給全包了。自己跟甩手掌柜一樣，他們倆實在夠兄弟、夠義氣！

“耀武，你怎么才回來。”

張耀武剛開門，就看見房間里四五個人在看錄像。

又是小日子的動作教學片，看了都想嘔！

見張耀武回來，他們便將電視錄像給關了，個個把椅子挪到茶幾這，圍坐著看他。

“你們怎么回事？”張耀武納悶了。

“你還好意思說，怎么回事?！?

“阿明，你說咱們哥幾個以前歃血同盟的時候怎么說的?！?

“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張耀武和其他人異口同聲應道。

“對啊，你還懂得說有福同享，肉丸子那么大的生意也不招呼我們哥幾個，你還是兄弟嗎？”

說這話的是紡織工業局老姚的兒子，姚海波?；爻呛笾苯舆M入紡織工業公司，現在已經升任副科長。

張耀武搖搖頭，“這事我哪敢找你們？你看看我老爹，把我扔到街道的知青飯店，到現在連個編制都沒有。你呢已經是副科長了。”

“你們也知道我一心想出國找梅婷，急著要錢，這屋子里的東西你們也知道是樣品，誰要，我立馬給他弄來，哥幾個難道不清楚，這些都是冒風險的嗎？”

“這跟你做肉丸有什么關系？”

“肉丸，就沒風險了？現在什么行情你們難道不清楚。我找你們，拉你們下水，最后一起完蛋？”

姚海波點點頭，張耀武說的他都清楚，只不過故意激他而已。

“耀武，別的咱們不說，就問一句，有沒有我們的份！”

“不怕死？要怎么玩隨你！”張耀武被激的當場說氣話，“回頭挨槍子，別到閻王爺那說我的不是就行了！”

姚海波幾人一聽頓時樂了，他們和張耀武早年風暴來臨時，抱團取暖，歃血同盟。

這房間鑰匙每個人都有一份，來這就跟回自己家一樣。

他們為了肉丸的事情，來找幾次，都沒碰到，今晚大家決定在這等他到天亮，非逮住這小子不可。

“我都聽說了你日產三萬多斤，一斤掙個2、3毛錢有吧。你丫的一天賺五六千八九千的，發大財的生意都不邀我們?！?

“沒掙那么多，一天三四千塊是有?！睆堃渲浪麄兡懿榈玫阶约旱匿N量，畢竟賣的都是自己老爹的部下，一問便知。

唯有利潤他們不清楚，所以往低了說，要是讓他們知道一天一萬多塊，不全都得瘋了。

“三四千還嫌少？看來你是賺到大錢了，說吧，咱們哥幾個也想干，怎么整？”姚海波直奔主題。

張耀武見事已至此，也不隱瞞，便將整個過程講的清清楚楚，那些需要注意的環節，包括將來會面臨的問題。

“反正我是打算出國的人，萬一出事，我老爹愿幫就幫，不幫，就算進去也不至于沒命，出來了，老子拿著錢遠走高飛，那你們呢？”

姚海波和其他幾人對視，彼此目光中看到灼灼的火熱。齊聲對張耀武說道：“干！”

王福生回到家，洗漱后躺在床上想起肉聯廠屠宰工們的對話。

想起那一地的下腳料，忽然覺得自己走的有些遠了。

自己對這些也曾義憤填膺，如今卻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人窮志短啊！

杭州馬創業的時候就已有西湖套房，深圳馬創業老爹開奔馳給他做賬，又牽線李家風投。小王創業，老王拿了幾個小目標給他練手。

他們創業就像做練習題。

咱們這小鎮做題家，農N代，創業搭上的不僅是個人的身家性命，更是整個家庭的未來。

他們創業失敗，衣食無憂，還可能轉換賽道，諸如進體制等等，條條陽光大道迎接他們。

而自己，窮筆一個，創業有如渡生死劫，成功升級固然欣喜，可這一旦失敗，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往往一輩子都很難爬起來。

這其間的區別，無非就是第一桶金。

他們有N桶金，而自己連第一桶金都不知在哪里。

許多底層的人并非智商低、能力差，往往缺的是第一桶金。大多數人，一輩子甚至一個家庭幾代人都無法淘到第一桶金。

如今穿越而來，擁有前世對歷史進程的了解，大學所學的知識，算是今世的金手指，也算是開啟了開掛人生。

我還是太想成功了！

所以急躁了點，接下來速度要適當放緩一些，不要干前世林北扣肉那種生孩子沒屁眼的缺德事。

自己所擁有的專業知識已經足以打造餐飲帝國，實現宏圖霸業！

想著想著，王福生漸漸睡著了，醒過來，天已放光。繼續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做飯，給老爹預備豐盛的午餐便當。

昨晚想通一些事后，加上休息的不錯。王福生整個人氣場驟變，王霸之氣縈繞，更顯身姿挺拔，陽光俊秀。

騎上自行車，頭發帥氣的一甩，直奔知青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