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盡此間不平事，再求長生不死路！”

……

寧中則癡癡地凝視著顧了凡，沒想到平日里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的師弟，心中竟然有如此宏大的志向，一時間只覺得豪情沖天，猶如千軍萬馬在胸膛內奔騰，經久不息。

她將手搭在顧了凡肩上，語氣堅定而溫柔：“師弟，還有我……”

“師姐……”顧了凡以微笑回應，雙眸卻緊張地盯著師父寧清羽，等待最后的判決。

寧清羽瞥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寧中則，知女莫若父，他淡淡地問道：“還有你什么？……你是想求長生呢，還是想去挑了魔教和嵩山？”

寧中則伸了伸舌頭，笑道：“都一樣，都一樣……”

寧清羽冷哼一聲，對一臉緊張的顧了凡說道：“哼，還斬盡此間不平事？這話若是出自風清揚之口，尚有幾分可信，就你這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惹人笑話?！?

“有志者，事竟成嘛?！?

顧了凡微微一笑，心中卻暗道：“應該是‘有掛者，事竟成’。”

寧清羽深深地看著他，靜默了許久，似乎在心里做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才緩緩從衣襟內取出一物，遞給了他。

“這是？”

顧了凡目光一掃，發現是一塊棕黃色的木制令牌，其上篆刻著“華山”二字，筆法古樸而莊重，仿佛承載著華山派至高的權力與沉重的責任。

——華山派掌門令牌！

他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寧清羽，心中驚疑：“難道師父被我剛剛的話說服了，要將掌門之位傳給我？”

“跪下！”

寧清羽的聲音低沉有力，還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隨后又對寧中則補了一句：“寧兒，你也跪下?！?

顧了凡和寧中則對視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

緊接著。

便見寧清羽轉身，在香案前跪下磕了四個頭，禱祝道：“弟子寧清羽自繼任華山派掌門之位以來，非但未能重振我派，反而令其日漸式微，實乃有愧于列代祖宗。今日，我將掌門之位傳予小女寧中則，愿列代祖宗在天之靈庇佑，教小女用功向學，將本門發揚光大?！?

此話一出。

顧了凡頓時懵了。

什么情況？掌門令牌給了，氣氛也烘托到了，結果卻傳位給了師姐？

他雖然無意掌門之位，卻也看不懂師父寧清羽的這手操作。

一旁的寧中則也迷糊道：“爹爹，你是不是傳錯了？”

寧清羽站起身來，森然道：“掌門之位，茲事體大，我還沒病糊涂，哼！”

他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同樣面露不解之色的顧了凡，緩緩說道：“這掌門之位本來是想傳給你的，但你既然想做一柄‘護道劍’，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呃~”顧了凡面露尷尬，似乎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到手的掌門之位，就這樣泡湯了。

寧清羽沒有理會他，而是伸手摸了摸寧中則的腦袋，道：“寧兒，我雖將掌位之位傳給你，但門中大小事務皆由凡兒做主，這也是我將掌門令牌交給凡兒的意思，你資質不錯，以后只需專心精進功夫即可，切勿落了咱們華山派的威嚴，明白么？”

寧中則柔聲道：“爹爹，女兒無意掌門之位，只愿爹爹早日康復，長命百歲?！?

寧清羽輕輕搖頭，嘆息道：“我現在全憑一口紫霞真氣強撐著，剩下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聽到這話，寧中則眼眶中頓時泛起晶瑩的淚光：“爹爹，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寧清羽擺了擺手，道：“生死由命，不必作小兒矯情。你以后要多聽凡兒的話，不可任性、莽撞，知道么？”

寧中則哽咽點頭：“嗯！”

寧清羽笑了笑，隨后又拍著顧了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凡兒，以后寧兒和華山就交給你了。”

顧了凡重重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必不負師父所托?！?

寧清羽頷首，正色道：“好了，都起來吧！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待你們?！?

更重要的事情？

顧了凡心中泛疑：“還有什么事比華山派的傳位更重要？”

就在他的疑惑中，寧清羽突然感嘆道：“自古華山一條路，天塹難越，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說。這些年來，有我守著，山上倒也無事?！?

顧了凡接話道：“若非師父日夜守山，心力交瘁，也不至于傷病一直無法康復。”

寧中則咬牙切齒道：“這一切都怪左冷禪那個陰險小人?！?

劍氣之爭后，山上瘟疫爆發，他們迫不得已封山十年，一是避免瘟疫蔓延至山下，二是借此掩蓋華山派自相殘殺的真相。

但這些年來，時不時有不知名的高手偷偷潛上山來，想探查華山派的虛實，皆被寧清羽所殺，棄尸崖底……

至于這些高手是誰派來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嵩山派來的。

劍氣之爭前，華山派原本是五岳劍派的盟主，是帶領五岳劍派對抗日月神教的中堅力量，經此一役，華山派精英盡失，不得已將盟主之位讓與了嵩山派。

但外界也只知華山派是爆發了瘟疫，暫時封山而已。

作為撿到了大便宜的嵩山派，他們最擔心的不是日月神教，而是華山派封山結束，重新要回盟主之位，所以才會派人來探查華山派的虛實。

畢竟已經嘗到了權力的味道。

寧清羽冷冷道：“左冷禪那小子武功了得，才高志大，年紀輕輕就接任了嵩山派掌門，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可他的行事作風卻鬼鬼祟祟，盡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著實令人不齒……要是不群沒死，將來未必會遜色于他?！?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唉，言歸正傳，華山天險本是極好，但你二人功夫太低，若是再有賊人來犯，這天險非但無益，反而會成為你們的死路。”

死路？！

顧了凡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若師父寧清羽去世后，就以華山的地勢而言，一旦將下山的路堵死，他和寧中則二人就猶如甕中之鱉，待斬羔羊。

這確實是死路！

顧了凡擔憂地望向寧清羽，師父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想必已有解決之法。

然而。

寧清羽卻無奈地說道：“唉，我死后，你夫妻二人便下山去吧，找個安全的地方歸隱練功，待功法大成后，再回來重整山門吧！”

顧了凡眉頭一皺，沒想到師父給出的，卻是這樣一個解決之法。

可轉念一想。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找個安全的地方茍起來，待天下無敵后，再回來重整華山，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而且。

提到安全的地方，他的腦海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兩個絕佳地點：

終南山活死人墓以及昆侖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