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細密如織，輕柔地拂過寂寥的華山，為其增添了幾分傷感與深沉。

今日，華山上又多了一座新墳。

碑上刻著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華山派第十二代掌門寧清羽之墓。

“爹爹……”

寧中則跪在墓碑前，任憑雨水打濕了衣衫，哽咽難言，幾乎無法自抑。

顧了凡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師姐節(jié)哀，你如今已是華山派第十三代掌門了，肩負著中興華山派的重任，切忌保重身子，師父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傷心……”

“師弟……”

寧中則“哇”的一聲撲在他的懷中，大聲的哭了起來：“爹爹走了，以后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她嘴中重復(fù)著這句話，又在顧了凡懷里持續(xù)嚎啕大哭著，許久無法停歇……

“唉～”顧了凡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細雨淅淅瀝瀝地打在臉龐上，帶來陣陣寒意，卻也不及心中的悲涼。

是啊！

如今的華山派，就只剩下他倆負重前行了。

師父寧清羽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天命”，在傳位后的當晚便與世長辭，將華山派這個爛攤子留給了他們。

中興華山派！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做起來又何其難也，真不知道原著中的岳不群是如何做到的？

“還是按照師父的交代，盡快離開華山吧，遲則生變。”

顧了凡目光堅毅，起身，將寧中則橫腰抱了起來，在幾個丫鬟仆人的擁簇下，朝“滿堂花醉軒”而去。

……

……

夜深了，雨停了。

寧中則也哭累了，睡著了。

顧了凡輕輕為她蓋好被子后，便悄然退出了臥室，來到外面的客廳，不一會兒，王伯就抱來了一個箱子。

他是寧家的老仆人，跟著寧清羽多年，忠心耿耿，在華山寧清羽一脈中充當著管家的身份。

除了王伯，家中下人還有梅劍和竹劍兩個丫鬟，她們是師父專門買來照料寧中則的日常起居的，名字還是顧了凡取的，可惜另外兩個病死了。

這時，王伯將箱子放于桌上，對顧了凡說道：“顧少爺，這是老爺生前就準備好的，只不過老爺走得突然，沒來得及親手交給你。”

顧了凡輕聲應(yīng)了聲“哦”，隨后踱步至桌前，毫不猶豫地打開箱子，一眼便瞥見了里面放著眾多書籍，最上面的一本赫然是《紫霞秘籍》。

“原來是華山派的武功秘籍。”

顧了凡自語一句，然后將其一本本拿了出來。

華山劍法、華山氣功、玉女劍十九式、淑女劍法、養(yǎng)吾劍法、希夷劍法、奪命連環(huán)三仙劍、十二式洞中劍、清羽心得……

清羽心得？

顧了凡愣了一下，立刻翻出箱子里所有的書，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九門功法外，剩下的全是歷代長輩的修煉心得。

“一、二、三、四……九，不會吧！華山九功，紫霞第一，還真的只有九門功法，這也忒寒磣了吧！”（注：不寫笑傲中未提及的武功）

顧了凡哭笑不得。

其中的“十二式洞中劍”，還是他的功勞，要不然還湊不齊“九”這個數(shù)。

兩年前，他在思過崖上“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神秘石洞，洞中石壁上刻有“五岳劍派”中各門各派的劍法以及破解之法。

他立刻將這一發(fā)現(xiàn)告知了師父寧清羽和幾位師叔。

師父和師叔們到了現(xiàn)場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石壁上刻著的華山劍法中，許多都是本門失傳已久的高深劍法，當下便臨摹下來，然后集眾人之力，歷經(jīng)數(shù)月的潛心鉆研，重新整合成一套新的劍法，并命名為“十二式洞中劍”。

這門劍法，劍招精妙，變幻萬千，在練氣未成時，不失為一門以巧勝強的高深劍法。

至于那些破解之法，師父寧清羽竟是不屑一顧，并告誡二人：“本門功夫以氣為體，以劍為用，倘若練氣有成，即便是最簡單的招式，也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任他破解之法再如何巧妙，亦是無用，這便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切忌不可亂了本心。”

……

“氣宗，重氣輕劍，還能保留這幾門劍法，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顧了凡搖了搖頭，重新將這些武功秘籍和修煉心得放入箱子里，準備離開時一并帶走。

忽然。

他想到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錢！

幾人的日常開銷，練功所需的藥材，以及住宿等各項生活所需，每一樣都需要錢，難道還會有人認為隱居就不需要花錢了？

顧了凡開口問道：“王伯，師父應(yīng)該留下不少錢吧？”

王伯道：“嗯，我剛剛讓梅劍點了數(shù)，大概有三千多兩……”

“什么？只有三千多兩了？”

顧了凡頓時驚得滿臉愕然，按照物價對比，三千多兩也就相當于后世的兩三百萬。

這點錢看似不少，實則一點都不多。

要知道華山派作為五岳劍派之一，而且還是當?shù)刈畲蟮牡刂鳎瑩Q著后世，妥妥的上市公司，就算是破產(chǎn)清產(chǎn)，也不至于只有三百萬吧？

顧了凡皺眉道：“不應(yīng)該啊，怎么就只有這點錢？”

王伯搖頭道：“這些年來，所有的錢財都是老爺親自在管，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

顧了凡一臉郁結(jié)，隨后自我安慰道：“算了，三千兩也不少了，夠撐好幾年了。”

他想，只要撐過幾年，自己必然能夠成長起來，不負師父所托，將華山派發(fā)揚光大。現(xiàn)在不就是現(xiàn)金流出了點問題么？只要資產(chǎn)還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對了，房契、地契這些重要的東西都收好了么？”

聞言，王伯臉上閃過一絲異樣：“沒有。”

顧了凡立刻吩咐道：“那就快去收拾吧，我們過兩天就要走了，別遺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王伯面露尷尬道：“我是說，沒有這些東西。”

“沒有？！”

顧了凡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雖然，師父從未允許他插手財政之事。

但有些事不用插手也知道的，華山派作為當?shù)刈畲蟮牡刂鳎磕昵锸占竟?jié)，山下的佃農(nóng)都會自覺地將糧食搬至山門前的玉泉院，然后恭敬地將糧食上交給華山派。

華山派收到這些糧食后，會留下一部分供門人日常食用，而大部份都會賣掉，換取銀兩，用于支撐門中弟子的日常開支與生活所需。

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做不了假。

顧了凡眉頭微皺，問道：“不可能沒有，是沒有找到，還是弄丟了？”

王伯搖頭道：“不知道，我已經(jīng)仔細檢查過老爺?shù)臅苛耍_實沒有看到這些東西，或許小姐知道，要不然等小姐醒來，再問問她。”

“嗯，也就只能這樣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顧了凡點了點頭，但他的內(nèi)心卻非常清楚，以他對師父和師姐的了解，師姐絕對不知道這事。

“師父會將地契放在哪里？”

“難道，藏起來了？”

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

華山派的收入來源主要有三塊：第一塊是土地收入；第二塊是保護費，許多路過華陰縣的商旅會主動奉上錢財，以求華山派的庇護；第三塊則是收徒的束脩，也就是學費。

然而，劍氣之爭后，華山封山十年，直接導(dǎo)致第二塊和第三塊的收入，所有的支出全靠土地收入。

更糟糕的是，當時山上瘟疫肆虐，消耗了大量珍貴的藥材……

或許那時候的華山派，經(jīng)濟狀況便開始捉襟見肘，入不敷出了。

而且，顧了凡還記得原著中也間接的說明了華山派很窮，窮得差點從陜西一路乞討到福建。

可華山派若是守著山下的萬畝土地，也不至于會過得如此潦倒。

所以——

顧了凡的臉色非常難堪：“師父，你不會是把地都賣了吧？”

這一刻。

他突然想將師父寧清羽從墳里拖出來，讓寧清羽詳詳細細的給他交接一下財務(w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