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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說話算話

“不,晚上打,對手弓弩施展不開,且也不易結陣,咱們分散開來行事,襲擾敵軍,其間你們誰若想退,只管走,我給你們留足面子,也給你們留足當英雄的機會,全看自己的了…

…旋羿老弟,我們要是沒回來,守城的擔子就交給你了。”

千總王霄王旋羿聞聽,濕了雙眼,重重抱拳,應了鳳尤的囑托。

當夜,軫城內城墻下火把林立,只把周遭照的如白晝一般,城里留了神弓營的弓箭手,或藏在城上箭樓、或藏在城下棚屋里,防守敵寇偷襲,金鳳尤又從軍中點了一百刀斧手隨行,加上鼎福莊三十名門徒,義軍近百人,便攜著三個兒子,帶足放火用的家伙什,渡河往西去,準備偷偷摸營。

亥時六刻,當眾人悄悄登上城西北岸,只見幾里外的河岸邊燈火通明,妖鬼正收拾著幾十艘沙船,分明就是要大軍強渡過河,再從東門攻擊軫城。

于是,眾人分頭行事,義軍攜帶桐油去燒敵船,另隊人馬則去桓禾大帳,準備搞些動靜出來。

“四楞子,可記清了那桓禾長什么樣子?”看著義軍和一百刀斧手撲向敵軍碼頭,金鳳尤望著身邊鼎福莊的三十幾名門徒,不知該怎么囑咐大家,只胡擼了小乙腦袋一把。

“昂。”孩子癡癡回道。

“咱們走吧,時間緊迫。”

言罷,鳳尤帶人往桓禾大營而去,半個時辰后,鼎福莊眾人沒費什么事便摸進了營盤,這并不是什么陷阱,而是碼頭那邊殺聲四起,把桓禾手下的妖鬼軍卒都驚蟄了,尤其魔裔貉妖,烏泱泱一片皆往河邊趕去,趁亂,三十幾名好手就躥入了敵軍營盤。

待觀察了番,找到妖鬼坐騎休憩的鹿圈,鐵匠想好了對策,便往桓禾那匹火角旄鹿尾巴上,拴了串掛鞭,又找了幾頭健壯的旄鹿,也如此這般掛上炮仗,之后便打著了火折子,將火捻一點,眾人打開鹿圈的大門,趕緊躲了起來。

片刻后,鞭炮聲聲響起,火角旄鹿受驚,帶頭便沖出了鹿圈,其后四百頭坐騎都緊緊跟隨,便往桓禾大營里沖去,來了個‘馬踏聯營’。

鼎福莊眾人跟隨鹿群其后,殺入營盤,一時間攛哄鳥亂炸了窩,鬼卒還以為大軍襲來,都忙著往河邊逃命,頓成散沙。

天朝兒郎將營帳都點起火來,用響天雷東一個、西一個丟來擲去,只攪得桓禾麾下這兩千多人馬亂了陣腳。

眼見著河邊的船越燒越旺,妖鬼軍卒唯恐沒船逃命,便要被天朝大軍圍剿在此,都是發瘋的搶奪還沒燒著的沙船。如是,金鳳尤帶著鼎福莊弟子并官軍沖向箕水河邊,與義軍合兵一處,殺光了這些嚇破膽的妖鬼,就這么小贏了一陣。

但桓禾也是久經戰陣的老手,他見著營盤里四處亂竄的旄鹿,便知對手來人不多,他趕緊號令身邊四百精銳,沖出營地、吹響號角,又令扎營在近前的三個鬼族旅帥集結人馬,之后跟著自己的號聲而動。

如此,僅僅兩刻,桓禾大營里便安靜下來,那些妖鬼殘軍這會兒已經在營盤外扎住陣腳,仔細望去,至少還有近一千三、四百號兵馬。

這下便讓鼎福莊眾門徒無處可藏,金鳳尤望著周遭燃起的大火,遍地殘肢碎片,忽然說了句:

“除了四楞子,你們都快逃吧,大虎、二龍,速速與你們師叔伯們退去。”

“爹!”

“爹,我還能戰!”

“二龍,日里你驅物之力幾近耗竭,速速退去!大虎聽話,帶弟弟先退。”

泊堯臉色蒼肅,自知爹爹說的沒錯,飛劍在他手中已顯得越來越沉重,自保還略有富余,不退再來鏖戰,必定玉石俱焚。

鳳尤摸了摸兩個兒子的頭,說道:

“剩下的交給爹爹吧,你們快些和師叔伯們回返,力保軫城不失。”

“二哥,你要干嘛?!”歐靖生驚道。

“鳳哥,我們夫妻倆要與你共進退。”裴芫芫卻也是不退。

正這時,營盤外面號角聲起,鐵匠聞聽只道:

“小心,敵人的箭陣來了!”

言罷,金鳳尤背后忽起一道金光,九頭金翅鳥妖魂騰起,數百枝箭矢飛來時,那金翅大鳥將羽翅只輕輕一揮,便卷起狂風,把對過來襲箭支都吹得倒飛出去。

“還不快走!愣著干什么!?想讓我金家絕戶嗎!!”

鼎福莊眾門徒見狀,吃驚的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聽得金鳳尤這聲喊,才紛紛退走,大虎、二龍,也被歐靖生和楚卓風咬著牙,生生拖離了這兇險之地。

“四楞子,爹借相于鬼車之力,不能持久,你找機會助爹爹斬了桓禾…”

聞聽這句,小乙還在發傻,童子直愣愣瞅著半空中飄著的九頭大鳥,都忘了回答親爹的話。

“快答應爹爹!”

“昂。”

小乙隨著父親,沖出這座被大火燒得金亮的營盤時,桓禾大軍見到那九頭金翅鳥都是驚呼,陣腳差點兒又站不穩,魔國大將下令殺了十數個膽小的鬼卒,這才讓大軍得以不再逃散。

“他娘的!沒想到天朝豬狗,竟偷學了我大魔國的圣術!哼!本想攻打王城時再亮出寶貝…罷了,今兒讓你見識下爺爺的真厲害!”

言罷,桓禾額頭上晶珠閃耀,周身生出黑中透綠的光芒,頓時,他腳下出現個透亮的獨眼巨人,那巨人頭頂托著桓禾慢慢站起,足有三丈高,像座黑綠的透明石山,獨眼巨人身形緩慢,只能一步步壓向金鳳尤。

緊接著,又有兩名牙將釋出奇技,一人從帳中放出兩人高的巨猿妖獸、撥開香瓶,以香驅魔物跟著桓禾殺向金色大鳥,香隨風走,沁入娃娃口鼻,腦袋便是一蒙,這叫小乙吃了大驚,趕緊用項巾裹住了口鼻。

另個從晶珠中喚出丈多高的石魔,借相到自己身上,頓時功力倍增,嘶吼著沖了上來。

桓禾催著巨人并兩名牙將,和金鳳尤戰在一處,而那些兵卒手中有弓弩的,都端起來,齊齊照著浮在半空的鐵匠射去,這下就讓北尤分了些許心神,連那桓禾也用鬼族話指著地下兵卒亂罵。

小乙雖聽不懂,大概猜出應該是桓禾令軍卒瞄準了再射,因為童子眼瞅著有十幾支箭,都是擦著桓禾頭皮飛過,差分毫就戳在那廝頭上。

瞅見鬼卒愣神瞄準的當口,小乙撲上去要給爹爹分憂,孩兒只心道:‘桓禾是干不倒了,先清了這些弓弩手再說。’

小子猛的扎入鬼軍陣中,讓鬼卒們便是一團亂,他如今放開了禁錮,全力釋為出來,那刀浪滾滾,氣勁如巨石滾入肉堆,只把妖鬼兵卒強擊得四分五裂,他腿腳疾快、個兒頭又不高,混在敵陣里讓妖兵防不勝防,于是,便給親爹解了暗箭之苦。

“好孩子!”

老爹一聲夸贊,讓小乙樂呵,他便殺得更來勁了,那桓禾聞聲倒望回去,只見自己的軍陣已被童子帶亂,弓弩手的箭射得散亂無法,半夜里,倒有不少射錯了靶子的,將自己人干倒。

桓禾越看越急,邊跟鐵匠打著,邊又是幾聲鬼族話音的呼喝,那些妖軍便不再理會半空中的金鳳尤,全都往小乙那邊壓去。

這會兒,童子只是暗罵:‘你奶奶個腿兒的!…腿兒?哎,對了,不如引這些敵兵去給那獨眼胖子踩踏!’

想罷,小乙拔腿就往自己爹爹那邊跑。桓禾驅著巨人和鬼車斗得不可開交時,他腳下突然響起嘰里呱啦的叫聲,往下瞧去,就看見不少兵卒皆被獨眼巨人踩得稀爛。

這一分神的工夫,金鳳尤手起刀落,以殐亟十刀‘烈喙銜煋’陽火式殺出,便見夜中有道巨大的金色月刃從上劈下,斷了巨人一條胳膊,刀氣余威又沖向桓禾背后牙將,瞬即,那中招的白色巨猿妖獸眉目間玉骨舍利盡碎,妖獸頭顱爆裂便被陣殺,驅著它的牙將立時也吐血身亡。

鳳尤趁著利勢,起手‘剛稜疾惡’,再而拿下另一個身負冰藍石魔的妖鬼將官,鳳金刀疾揮,刀浪成風將其卷成碎肉。

桓禾見狀惱了,又一聲暴喊,鬼卒悉數退去,都躲得遠遠的,也不開弓射箭了、也不追著小乙了,童子回頭瞧,原來那先鋒大將忙著對付自己老爹,漸漸露出疲態。

正這時,獨眼巨人突然嚎叫起來,奮力用右臂甩向金鳳尤,仿若條巨大鞭索,鬼車在空中翻飛了幾下,躲過利勢,鐵匠粗喘起來,也是精疲力竭。

忽而,巨人左臂斷處膨脹如巨球,又生出了條手臂。金鳳尤一看便知不好,再這樣砍了再長、砍了再長的話,自己定不是桓禾的對手。

神思彷徨時,那巨人雙臂又來,鐵匠見已躲不開,便揮刃去格,鬼車也將翅膀揮起,想要保護鐵匠。

但獨眼巨人力大,這下攻擊雖沒勁透鬼車,也震得鐵匠和他背后妖魂倒退幾步,顯然是有些頂不住了,可不想,桓禾忽然驅使巨人掄雙臂如車輪般,攪攆過來,金鳳尤乃是大驚,將要受了那鬼族大將的害。

“爹!!!”

正這時,童子眼芒紅亮,霎時間,一道五丈高的刀浪由他身前飆出,‘斷魑刀’都被震得裂出道口子,同是‘烈喙銜煋’,那氣刃卻冒著赤紅光芒,巨大的有些駭人。

這道月刃沖蝕而出,從背后將獨眼巨人從頭頂到腳底,由正中劈開,分成了左右兩半。

旋即,桓禾周身黑綠螢光爆滅,他額頭那顆晶珠也碎裂飛濺,崩瞎了他的眼,只叫鬼族大將從高處跌下,狠狠摔在地上大聲驚嚎,那聲音在夜中驚人心魄。

小乙這道刀浪,湮滅了獨眼巨人的妖魂不算,那氣刃掛著風響,差點兒把金鳳尤背后的鬼車也砍得七零八落,幸而鐵匠面對著自己發了邪威的兒子,能看見那刀刃飛來,勘勘驅使鬼車避過,這才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千余妖鬼軍卒見主將倒了,突然又端起弓弩亂射,金鳳尤令鬼車振翅擋去,退了這波箭雨,便是到了極限,神光立時隱沒,鬼車魂歸鳳金刀中,已經虛脫了的鐵匠也落在了地上。

中年漢子正要喘口氣,倒地鬼將嗚嗚吹了兩聲號角,號令軍卒弓弩且住,他坐起身來惡狠狠望著小乙,鳳尤見狀急急喊道:

“四兒!快跑!”

看著那桓禾掙扎著爬起身,提著雙刀去殺小乙,鐵匠卻無力去救,只能扶著倒插在地上的鳳金刀顫抖。而金小乙因為猛得破開封禁,耗力過巨,這會兒趴在地上,腦袋嗡嗡亂響,聽見爹爹呼喚,自己也分不清東西南北,只站起身來,東倒西歪的拿著‘斷魑刀’亂晃。

“來啊!”

童子一聲暴喝,便和那桓禾交上了手,到這時,兒時那般苦練顯了成果,小乙雖氣息散亂,頭昏眼花,可他憑著意念不斷,手中死死握著長刀仍在還擊,孩童常年苦修,這時揮出的招式,早不在覺元的掌控之下,攻防全都成了對敵之時,軀體不由自主的回應。

“加把勁啊…”金鳳尤喘著粗氣,不由嘆道。

鐵匠心中正焦灼時,孩子卻被桓禾大力摧倒,翻飛出去滾了幾滾,斷魑刀也變成兩截。

那先鋒大將追過去,剛要砍了童子,忽而一顆卵石從小乙身下飛出,正中桓禾剩下的那只好眼,緊跟著又是數顆飛蝗石激出,皆打在那廝頭腦上,便讓桓禾舉起的雙臂垂墜下來。

看中這時機,小乙翻起身來,擒住桓禾手腕奪下柄彎刀,擰步轉身,修長刀刃飄出個完美的圓弧,便把那鬼將的頭腦痛快斬下。

“桓禾死啦!!!!金小乙殺的!!!我殺死他啦!!”

童子蹌踉的走到死尸跟前,提起那廝頭顱,沖著遠處的妖鬼聯軍吼著,之后,‘庫通’下躺倒在地上,疲累的睡了過去,不知人事。

誰曾想,小乙傻憨憨這聲嚎,竟讓敵軍沒了顧忌,此時,金鳳尤聽著遠處的妖鬼吹起號角,眼瞅著,對手又要一波箭雨殺來,鐵匠心里滲涼,只后悔之前對幺子不夠好,結果,他父子二人今夜便要殞命于此。

鐵匠想著憤恨之事正要灑淚,卻只聽得喊殺聲由遠而近,鬼軍背后突然殺出幾百武士,閃雷紛紛在敵陣中亮起,借著四射雷花閃耀,金鳳尤看清,當首乃是一名大將手中雷弧爆閃,邊殺邊喊道:

“赤狐軍!天罡魁仙部在此,鬼族渣滓,納命來吧!!殺啊!!”

一時間,桓禾殘軍便被這股浪濤淹沒,武士們手中的狂雷奔騰似瘋馬,踐踏著下賤的妖鬼,只將那千余殘軍殺得哀號震天。

待得妖鬼傷亡無數,死傷殆盡,赤狐軍大將蒙著頭面走到小乙跟前,靜靜望著那孩子。

此時,金鳳尤恐那人對孩兒不利,硬撐著走到了紅甲大將近前,那將官見鐵匠走近,只把手抬起攔住他行事,且說道:

“我只是想看看這殺了‘莽金剛’的人,長什么樣子,…魔國二十八名將、‘莽金剛’坐第三把交椅,是我族仇人…桓禾這對雙刀歸我,當作救你父子性命的報償,咱們扯平了。”

說完,紅甲大將撿起那兩把黃金鬼頭柄首的黑身彎刀,又解下尸身腰中的刀鞘,便轉身離去,只把一個空寂的戰場,留給了金家父子二人。

十日后,軫城攻防戰已定,百姓兵勇都在休憩時,水清山長月玠趕來軫城,給金小乙重新結好血契,這次結契,月玠為了讓天魔魂魄難再破封,下了狠手,但叫童子功力大減,且日日昏睡不醒。

小乙如此這般渾渾噩噩倒也不怕,緣是這場大戰的困圍已解,天朝幾支大軍皆已回撤城內,便把軫城周圍守得水泄不通,鬼軍再來便是急著送死。

大軍待戰之時,東城門外,一行百姓正慢慢往東面箕水關撤走,人群中,一個鵝黃衣衫的小丫頭拉著奶奶的手,高興笑道:

“奶奶、奶奶,那紅眼小哥哥答應我把妖鬼子趕走,他真做到了!”

“嗯,那是個好小子。”

“那個…,奶奶,我哥怎么沒跟著大軍回來啊?”

老人聞聽一怔,抹了抹眼簾回道:

“玉徵他去打妖鬼子了,他不回來了。”

“…?”

“沒關系,早晚有一天…還會見到玉徵的,二丫頭…走吧。”

“哦…”

祖孫倆正蹣跚往前走著,忽然有個婦人帶著八、九歲的兒子跑了過來,拉住老嫗道:

“玉家奶奶,您怎么沒去上京啊?玉大人被貶回來了?”

“哼,你不也沒去上京,你相公不要你了?”

“哪兒能,哎,老太太,要不跟我們一起,坐我家凰兒他師父的馬車走?”

“好家伙,絕恩劍門當家也隨著流民逃了,我丟不起那人,不坐。”

“這老太太,咱倆家不是指腹為婚了嘛,我這才…”

“我這當家的老太太可沒答應把孫女給你。”

“哎,這老太太,愛坐不坐,那你就慢慢走吧,凰兒咱們坐車去。”

通天官道上,百姓潦苦,仿若焦山上的枯枝斷木,烏泱泱一片,乃是何等凄涼。

此后數月,天朝東青王率軍南下,大破魔國鬼軍,兩國大戰才算告一段落,可任誰也想不到的,弭兵之后的一年中,天朝內,以東青王為首的這派黨羽勢力,羅織罪名大興牢獄,雀王被害,西白王被貶謫,且與南雀王東方帛相干的這系人馬都受了牽連,不知多少忠良被構陷,皆死于非命。

這場浩劫慘烈之至,尤勝和魔國交兵,史稱‘赤鶉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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