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你，將成為黑王！”

啊？

啊！？

啊！！！？？？

“那個，不好意思，您說什么？”

陳墨的腦子一片空白。

是我的聽覺出了問題，還是面前這位說的其實是龍文，只是聽起來和人類語言中的“陳墨，你，將成為黑王”一模一樣。

否則，一位慘遭背叛，甚至那場叛亂還造成了祂第一次死亡的皇帝，在蘇醒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急不可耐的向那些逆臣復仇。

反而找上一個普通人，對他說“嗨！小子，我這有個王冠你要不要？要的話就送你了！”。

語氣隨意的好像那只是頂破爛塑料，而不是主宰一切的，至高無上的神之冠冕。

“你沒聽錯，我就是那個意思……算了，解釋什么的就不用，一會你就明白了。好了，讓我們真正的，融合吧！”

尼德霍格消失了，隨之一同消散還有周圍一直放映的處刑畫面。

世界只余一片漆黑。

沒等陳墨弄清現狀，他開始下墜。

永無休止的，

下墜！

洪水一般難以理解的信息涌入了陳墨的意識，明明是漫長到以千年為記的歲月洪流，可陳墨卻清晰地捕捉到了所有畫面，記住了，或者說是回憶起了一切。

眼里滿是清澈的衰仔在明暗戀，打星際，上課，睡覺，被茶藝少女吸收開啟舔狗之路，寄養在不怎么愛他的家庭，離開父母，在萬眾矚目中出生……

清秀的男孩被長槍釘在十字架上，被爆炸重創，被綁在束縛架上遭受殘酷實驗，降生在這個冰冷世界……

不著調的種馬滿世界獵艷，親手釘死一位偉大存在，突破限制生下親生的孩子，將自己的兄弟送往一座莊園，發展家族，制定竊取王座的計劃，以暗面君主的身份潛伏，殺戮同袍戰友，圍攻“黑色的巨龍”……

可憐的君主們被喚醒，在沉睡，被擊殺，被喚醒，在沉睡，被擊殺……

白色的巨龍被毀去身形收回權柄，吊在青銅柱上被冰海淹沒整整六個世紀，和黑色的巨龍戰斗，集結軍隊誓師反叛，開發煉金術管理麾下龍民，被黑色的巨龍分裂出來……

終于，下墜停止了。

濃郁的漆黑被兩顆太陽的璀璨光芒驅散。

不，那不是太陽！

那是一對流淌著熔巖，燃燒著熾焰的，

黃金瞳！

世界的終極出現在陳墨眼前。

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描繪出祂古奧莊嚴的軀體。

修長的龍首探出，那是一張如神似魔的面孔，嶙峋的骨刺彼此嵌合鑄成君王的冠冕，深邃的黑鱗從前到后依次開合，發出金鐵碰撞的宏大聲音，龍皇的威儀如海潮如天傾，徑直將這黑暗世界漲破。

于是陳墨重新回到現實，他在人世沉浮，與無人可見的黑龍對視。

黑龍低下頭顱，低沉的吼聲中帶著如見故友的欣喜。

“啊，原來你一直在等我。”

陳墨好似明白了什么，終于明白了什么，伸手撫摸那張熟悉的面孔。

“世界啊，我已歸來。”

于是黑龍與風一同消散，而陳墨站在世間，迎著皎潔月光，深邃的眸子掃視四下。

山川映入他的眼，大海匯入他的眸，暗金色并不耀眼，底下卻深埋雷霆與熔巖。

他仰望天空，又俯瞰大地，看著這個熟悉的，孕育出他的世界。

面如冰封，卻君臨天下。

這是神的蘇醒，真正的歸來，第一件事，便是看看這數千年后的世界，以他血肉的眼。

回來了！

全都回來了！

鋪天蓋地的太古記憶，已定的和未定的、隨意改變的過去與無法抵達的未來，一次又一次世界的重啟，都伴隨神的蘇醒紛紛出現在他的腦海。

體內洶涌的力量比潮起潮落更加無窮無盡，他輕吐呼吸，于是整個世界也被迫一呼一吸。

一整顆星球的地理構造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腦海中成型，每一塊大陸，每一片汪洋，最細小的地殼縫隙，最炙熱的巖漿火山。

黃色的地，藍色的水，紅色的火，青色的風，以及無色的精神，五大元素在天地之間歡呼律動。

這就是龍族力量的本質，他們能夠直接看到世界的真實，通過對地、水、火、風、精神五大元素的掌控，肆意玩弄世界。

還有那煉金術的極致，用精神意志操控元素、改變世界的無上秘法，這秘法不可學習，難以隨著血統傳遞，只有真正的皇帝完整掌握著七大王國的真意。

“這就是，命運啊。”

他輕嘆。

這將是全新的時代！

萬龍升空的時代！

群龍都將蘇醒，他們也只能蘇醒，在皇帝的威嚴之下匍匐叩首。

只要一個念頭，從亞細亞到歐羅巴，從阿菲利加到南北美，即使是最荒蕪的南極版圖上都將再度豎起龍的旗幟。

他將翱翔在龍類的天空上，以黑色的雙翼遮蔽日月，所過之處濺落逆臣的鮮血。

那些曾經反抗他的龍，都將被他用最炙熱的矛，釘死在地獄最深處！

這就是，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注定的，命運！

但現在……

陳墨注視著世界的幾個角落。

被長槍釘著的男孩在水銀池中抬頭，那張清秀的臉上刻滿了怨毒、仇恨，以及不加掩飾的驚恐。

種馬不再風流，他沉默著，像個戰士那樣披起甲胄，騎上八足駿馬，手捏著樹枝制成的彎曲長槍，喚起千軍萬馬，靜靜等待戰爭的來臨。

妖精般的少女安慰著巨大卻同樣在瑟瑟發抖的龍，她們在地鐵站里相擁，一瞬宛若永恒。

暴戾的君主終于在賞金獵人的軀殼中醒來，面對突如其來，卻命中注定的結局，他只是有些遺憾弟弟不在身邊。

巨鯨托起少女，她在北冰洋的海潮中默默合十雙手，也許是在懺悔，也許是在祈愿，當然也可能是在思念那位被沉海的兄弟，這并不重要。

白發女人的孤魂在四島徘徊，她像是看見了些什么，向天空招手，同樣暗金的瞳孔里有著崇敬與仰慕，但更多的還是挑釁與不服，歷經死亡亦不增改變。

至于其他的，不論是龍，混血種，還是人類，他們并不知道真相是何等偉大。

他們只知道，有史無前例的風暴在全世界各地匯聚，雷霆隨風暴一起肆虐。

巨大的潮水升騰，如同沒有窮盡的高墻一般向著陸地碾壓而來。

火山開始活躍，地震裹挾著巖漿直接沖破地殼，大地上流淌著金色的淚。

在這足以摧毀任何城市、國家的天災之前，歷史的一切造物，都微不足道。

這確實是滅世的危機。

黑王尼德霍格，祂的力量雖然無法毀滅這顆星球，甚至都不能對其造成根本影響，但對于生活在地表上的爬蟲而言，

毀滅，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真是，無趣啊。

一如既往。”

陳墨伸出手。

空間開辟的力量最大程度的激發，沿著多年前被融合的，現在主導著這副身軀的，屬于穿越者的那根命運之線。

繼承自黑王尼德霍格的偉力開啟了一扇曾經不可能開啟的大門。

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我重臨世界之日，爾等逆子皆得自由。”

陳墨離開了，不帶一絲留戀。

前往那個嶄新的世界。

也許那個世界會有熟悉的事物，也許那個世界全然陌生。

但對于被困在這個渺小星球數萬年的黑王尼德霍格來說。

新世界，就是期待本身。

……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