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軍營中燈火稀疏,風穿過帳篷縫隙,發出細微的嗚咽聲。李墨站在帳外,望著遠方天際的一輪殘月,心中卻如擂鼓般沉穩有力。
自從那日揭穿曹操使者的真實意圖后,他便意識到,這場看似平靜的議和背后,暗流早已洶涌。而如今,劉備軍中,似乎也并非鐵板一塊。
“內奸……”他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翌日清晨,軍帳議事如常,眾人圍坐案前,討論著徐州周邊防線的布署。李墨坐在一旁,手中拿著一支炭筆,在紙上隨意勾畫,目光卻始終在幾位將領之間游移。
他早已留意多日——每當提及某些關鍵戰略部署時,總有幾人眼神微閃、神情略顯遲疑。尤其是一位名叫趙勛的偏將,更是頻繁向帳外張望,仿佛心有所系。
“該動手了。”李墨心中有了主意。
數日后,他特意在一次軍事會議上,故意當眾與趙勛閑聊幾句,并在談話間不經意地提到一個“重要情報”:“近日主公有意調兵至彭城,以應對兗州方向可能的突襲。”
趙勛神色一滯,隨即強作鎮定點頭應和,但那一瞬間的遲疑,卻被李墨盡收眼底。
接下來的三天里,李墨安排了幾名親信士兵暗中監視趙勛的動向。果然,在第三日晚,趙勛悄悄離開營地,來到一處偏僻林地,與一名形跡可疑之人接頭。
“動手?!崩钅宦暳钕?,埋伏已久的士兵沖出,當場擒獲二人。
審訊之下,那人果然是曹操派來的密探,而趙勛也供認不諱,承認自己早已被收買,多次向敵軍傳遞情報。
劉備震怒,欲將其斬首示眾,李墨卻勸道:“殺一人易,斷其根源難。不如將計就計,讓敵人以為趙勛仍在傳遞消息,我們便可反向利用。”
劉備沉思片刻,終是點頭允諾。
趙勛被秘密關押,由親信士兵假扮成他的模樣,繼續每日出入軍營,甚至在夜間偷偷傳出幾封“情報”。
而這些“情報”中,李墨特意加入了幾個只有內部人員才懂的標記——一旦敵軍據此行動,便可輕易識破其中玄機。
與此同時,李墨并未停下另一條暗線布局。
他敏銳地察覺到,甘夫人近來臉色蒼白、精神萎靡,雖未有明顯病癥,但結合她在軍中地位特殊,若真有人要害她,恐怕不止是為了削弱劉備的戰意那么簡單。
于是,他主動向劉備請纓,稱甘夫人長期操勞,身體虛弱,愿為她調理一番。
劉備欣然同意。
甘夫人的居所設于軍營東側,周圍守衛森嚴,尋常人不得靠近。李墨提著醫箱,步入庭院時,幾名婢女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
“李大夫,夫人今日身子不適,正等著您診治。”一名年長些的婢女低聲說道。
李墨點頭微笑,語氣溫和:“無妨,我帶了些安神草藥,可助她緩解疲勞?!?
進入房中,只見甘夫人斜倚在榻上,面色蒼白,眉宇間透著幾分倦意。
“見過夫人。”李墨拱手行禮,隨后取出銀針與藥包,動作熟練地開始檢查她的脈象。
“夫人最近是否常感乏力?食欲如何?”他一邊診脈,一邊輕聲詢問。
甘夫人輕輕點頭:“確實如此,夜里也睡不安穩?!?
李墨眉頭微皺,心中已有判斷——這不是普通的體虛,而是慢性毒藥的癥狀。
他不動聲色地從醫箱中取出一小瓶特制藥粉,混入湯藥之中。
“這是清補之藥,每日服用兩次,連服三日,應當會有改善?!彼f著,將藥碗遞給婢女。
甘夫人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李大夫,你為何對我如此上心?”
李墨微微一笑:“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職責。況且夫人身份尊貴,若因病倒下,豈非讓主公憂心?”
甘夫人聽后,神色緩和了幾分。
接下來的幾日,李墨每日親自送藥上門,還時常與甘夫人閑聊幾句,談些養生之道,或是民間趣事。
起初,甘夫人對他仍存戒備,但隨著病情逐漸好轉,她對這位年輕醫者的信任也日益加深。
某日午后,甘夫人忽然問道:“李大夫,你可知我這病,是從何時開始的?”
李墨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夫人可曾記得,大約兩個月前,是否吃過什么特別的食物,或飲過什么新茶?”
甘夫人沉思片刻,緩緩點頭:“那時府中來了位新廚娘,說是從洛陽帶來的,做一手好點心。我嘗了幾口,味道不錯,之后便常吃一些。”
李墨心中已有答案,卻并未點破,只是淡淡道:“看來那位廚娘的手藝,確實是別具一格?!?
甘夫人苦笑:“可惜,那位廚娘沒過多久就病死了?!?
李墨聞言,心中一凜——這分明是滅口!
但他并未表現出來,反而安慰道:“夫人不必擔憂,我已經為您清除體內余毒,只要再調理一陣子,便可徹底恢復。”
甘夫人看著他,眼中浮現出一絲感激:“李大夫,你真是個難得的好人?!?
李墨微微一笑:“我只是個大夫,能做的,不過是治病救人罷了?!?
夜幕降臨,李墨走出甘夫人住所,抬頭望天,繁星點點,一如他心中悄然鋪開的棋局。
他已布下兩枚暗棋——一枚在軍中,一枚在后宅。而這,僅僅是開始。
遠處傳來戰馬嘶鳴之聲,似有大軍調動跡象。
“曹操……你終于按捺不住了嗎?”李墨嘴角微揚,轉身離去,背影在夜色中漸漸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