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圣毒教的弟子？
蘇道心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關于此教的相關情報。
在代國的幾個勢力之中，圣毒教行蹤最為神秘，蟄伏隱藏于十萬大山內，罕與外界相通。
南疆十萬大山雖說名義上歸屬于大虞皇朝管轄，但由于地勢環境等諸多原因，其實只是空有其名罷了。
這一片區域人煙稀少，大都是未服開化的山越之民，語言文字和生活習性，與其他郡內百姓大為不同。
更多的，還是像眼下蘇道所遇見的這片古老村落一樣，幾乎與世隔絕，尚還處于刀耕火種，采集狩獵的階段。
而圣毒教偏偏選擇扎根在此，更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的修煉方式，是以蠱蟲為主。
即便是皇淵閣內的秘典，涉及到這一處時，也不過寥寥數筆。
煉蠱為靈，運于己身，吞吐天地之氣，以破凡胎。
以蘇道的理解，這一教派的修煉方式，與前世外丹法門頗有些相通之處。
如今見到這疑似圣毒教弟子的老者，算是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在其神識之下，對方體內赫然是一只拇指頭大小的白色蠕蟲，蜷縮在丹田位置，緩緩吐納著一縷縷靈力，流轉不息。
這似乎是以蠱蟲替代功法運行，形成蠱蟲與宿主的共生平衡，相伴相生。
蘇道雙目一亮，又是驚訝，又是嘆服。
也不知是何等前輩高人，居然創造出如此迥異的修行之道，甚至可將根骨資質要求大大降低。
粗麻布衣的老者渾然不覺，依舊繼續著祭祀儀式。
隨著他不斷打下幾道手印法訣，那尊丈許高的蟲首石像仿若要活過來了一樣，從了無生氣，到詭力彌漫，一股陰冷的氣息逐漸散發四周。
“獻祭品！”
老者一聲呼喊，兩名少女被推至石像前。
骨刀剜開她們的心口，兩顆血氣騰騰的心臟被放置在石像雙臂手掌之間。
不過數息功夫，心臟便蒸發為兩道血氣，順著石像的蟲口吞入。
然后，那一雙灰黑色的石質眼珠，兀然睜了開來，兩點綠光在其內跳動。
蘇道心神一凜，在他的感知中，這尊石像，徹底活了！
“恭迎圣尊法身降臨！”
那老者激動莫名，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那些身披獸皮的村民更是狂熱萬分，嘴里嗚嗚呀呀不知在說些什么，不斷磕頭納首，額頭已經皮開肉綻也毫不在意。
“請圣尊大人賜福。”
粗麻布衣的老者恭敬地開口說道。
不知何時，十幾名少年跪在最前方，稚嫩的眼神中帶著憧憬和忐忑，同時一個個張大著嘴巴。
那蟲首人身的石像掃了一眼下方，張口一吐，十幾枚紅芒光種飛出，順著這些少年的喉嚨下肚。
在蘇道的神識中，那些吞下了紅芒的少年體內，多了一枚淺白色的蟲卵，很快與宿主融為一體，吸收著他們的血肉養分。
“嘭！”
其中一名少年突然身體腫脹，肚皮吹氣一般隨之炸開，鮮血內臟濺落一地。
那些村民似乎早已司空見慣，沒有驚慌失措，表情沉靜得可怕。
一連七八位少年先后身體脹破，成為了一具殘尸。
而剩下那些，則是度過了最為兇險的蠱蟲寄生期，存活了下來。
蘇道恍然，原來這就是圣毒教蠱蟲的來源。
雖說初次融合有將近一半的死亡率，但比起修仙者誕生的幾率，已經提高了幾十倍不止。
他暗自心驚，微微咋舌。
但若是讓自己選擇，恐怕還是接受不了這樣詭異的修行方式。
尤其是那尊蟲道人模樣的石像，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與其將長生道途寄托在這等未知存在手里，倒還不如不修也罷。
“啟靈祭祀，就此完畢。”
見此番有一半蟲種活了下來，老者心滿意足，思量著有了這些準仙苗，也足以應對教中的考核了。
“恭送圣尊大人！”
就在他一如往常般，恭敬地等待石像內的意識消散時，耳邊傳來一陣蟲聲嘶鳴。
老者神色猛然一變，從懷中掏出一只骨螺，放在嘴邊用力吹下。
“嗡嗡！”
一道無形的聲波泛起，竟然毫無阻塞地傳出數里之遠。
“怕是被發現了！”
蘇道見此，暗道不妙。
他抬手一劍，斬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劍光，將那尊石像轟成了碎渣。
老者驚怒交加，面露怨毒之色。
“膽敢毀圣尊法身之像，你……”
下一刻，那劍光余勢未消，把他祭出的一塊骨盾斬破。
在粗麻布衣老者那絕望惶恐的眼神中，劍氣將其身形淹沒，聲音戛然而止。
做完這一切，蘇道不再停留，駕起飛劍，在那些山越之民的驚呼聲下，沖天而起，向著遠去遁去。
奈何這片大山內的特殊瘴氣仍舊濃郁，神識被阻礙嚴重，幾乎只能看清周身數丈的范圍，大大限制了劍光遁速。
小半日功夫過去，估摸著也不過飛出百余里路程。
也便是這時，前方濃濃的白霧突然一陣翻騰，變得極為稀薄，一道人影緩緩凝實顯現。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兩鬢斑白，身形高大挺拔，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略經風霜的臉龐，依稀辨出幾分年輕時的俊美。
蘇道神色一凝，劍光也隨之停了下來。
對方身上的法力氣息飄忽不定，時強時弱，讓他有些看不透。
二人遠遠相望，對視一眼，一時間都沉默不語。
“你不該，褻瀆圣尊之像。”
終于，中年男子徐徐開口，聲音深沉，帶著一絲沙啞。
“罷了，都不重要了。”
“圣尊說，你身上有始源祖血的味道。所以不管如何，道友都得死。”
“待本教主將道友煉化，便可與圣尊有個交代了。”
說完，他抬手一揮袖袍，一柄蛇形長劍祭出，劍光搖曳，幻化出一尊巨大的蟒蛇虛相，驚天的氣勢橫掃開來，攝人心魄。
而在對方體內，有一只金色蟾蜍模樣的虛影閃過，張口吞吐之下，磅礴浩大的天地元氣幾乎為之一空。
同時，一股如面巍峨山岳般的法力威壓，從這位圣毒教教主身上散發出來，氣息宛若海浪滔天，深不可測。
蘇道心底一沉。
這位玄蠱真人，竟是一位筑基后期的強大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