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仔開車，高志文坐副駕駛位，李向東、戚京生、郭學軍他們擠在后面。

李向東看到高志文手里鼓鼓囊囊的黃布包，率先發難。

“文哥！”

他滿臉嚴肅：“我們是臥底，是講紀律的。”

“說是去教訓人，就不能隨意拿錢。”

“你這樣做，我們無法向程高級督察交待。”

……

高志文沒生氣。

他了解李向東的秉性。

父親是老師，哪怕來港島，依舊有做回正行的信念。

透過駕駛位上的鏡頭，高志文觀察戚京生和郭學軍的反應。

郭學軍眼神黯淡，戚京生只是沉默，兩人和李向東想得其實并不一樣。

轉頭再看看良仔，良仔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

西貢清水灣，他殺掉瘸腿吳，早就走上不歸路。

告訴程光耀，那不是找死嗎？

“我沒有特赦權。”

良仔突然開口，苦笑著打斷李向東：“我騙你說是警署的線人，其實以前是跟著文哥在忠信義混社團。”

為了增強說服力，他的解釋真假摻半。

“程光耀沒有資格，幫你們申請港島的居住權。”

“你們前面幾次上交的錢，也肯定進他自己的口袋了。”

……

“我如果是你們，現在就要給自己謀出路。”

“你們跟著我去港島各處，應該能感受到港島人對北面來的你們有惡意。”

……

“良仔說得沒錯！”

高志文暗暗點贊，循循善誘道：“警署有壞人，社團也有好人。”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事情很難說清對錯。”

“否則你們不會來港島，也不至于淪落于此。”

……

“你不用多說！”

李向東很固執：“我了解文哥你的為人，的確值得我們敬佩。”

“但我們有我們的原則，不會跨過底線。”

……

“哪怕去死？”

高志文語帶冷峭，回頭看下戚京生和郭學軍：“哪怕京生和學軍的想法，跟你不一致？”

“你們？！”

李向東轉頭看兩個同伴，見他們眼神閃躲，心中一涼。

車內陷入沉默。

“到了！”

車子停在紅磡海邊的棧橋上，良仔提醒另外四人，順帶著打破僵持氣氛。

“吹吹海風，可以讓腦子清醒。”

高志文率先下車，話里有話。

“哼！”

李向東毫不示弱，緊隨其后。

“看看這片海。”

高志文指著前面黑茫茫的一片：“它本該屬于咱們華國，而現在它和港島則由英倫國掌控。”

“你們留在港島就滿足了，不想堂堂正正回北面？”

“是呆在這里讓人頤氣指使，活得像條狗？還是躋身正行，名利雙收，光宗耀祖？”

……

“你能做到？”

不等李向東反駁，戚京生搶先質疑，盯住高志文：“就憑你一個忠信義社團的四九，就憑你開的幾家店鋪？”

他果然是個內秀的人，早在留意并且調查高志文的情況。

“社團怎么了？”

高志文冷笑著回應：“當年惡事做盡的，現在搖身一變過得滋潤的，何止一家兩家，他們說不得將來還會過得更好。”

“掌控大半銅鑼灣土地那位，還有開報紙那位，祖上誰沒有趴在市井小民身上吸過血。”

“就算港島將來回到北面，你覺得他們會受到清理嗎？”

……

戚京生啞口無言。

他明白高志文說的是事實。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真正純良的人在目前的港島，是很難出頭的。

想到自己的未來，眼前浮現戰友阿豹妹妹的俏臉，戚京生必須承認，自己有些心動。

他是五道口大學的畢業生，他還懂無線電通訊技術，他還擅長畫畫，憑什么要做程光耀那混蛋的狗？

戚京生折服，李向東則不然。

說難聽的，他就是執拗，說好聽的，就是太有原則、信念很難打破。

“說來說去。”

他眼中閃過哀傷，很快變得堅定，諷刺高志文：“是想要我們給你做事，和程光耀有什么區別？”

“錯！”

高志文道：“好伙伴不該一起來一起死，而是朝著共同的目標奮進。”

最后的話猶如致命一擊，徹底刺穿李向東的防御。

他鼓動郭學軍和戚京生來港島，早就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思。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可高志文質疑得對，明明有好的機會，為什么非要悲壯死去。

“我可以證明。”

良仔力爭當好助攻：“忠信義龍頭連浩龍要我給他弟弟頂罪，是文哥主動擋回來的。”

“只要我們對文哥推心置腹，文哥就會照顧我我們。”

……

他說了連浩東殺Fred的經過，眼中滿是期盼對李向東道：“不要再對程光耀抱幻想。”

“不！”

李向東還是搖頭：“我還是相信港島警署。”

“你們想怎樣，可以自由選擇。”

他看向郭學軍和戚京生，聲音低沉：“我不會怪你們。”

“我們當然跟著你。”

戚京生笑了，走到李向東身邊，伸出手。

郭學軍沒有猶豫，有學有樣。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三人齊聲高喊。

喊口號有用，串爆早就上月球了。

經受過社會毒打，還這么天真，是該多吃點兒教訓！

高志文撇撇嘴：“和我打個賭？”

“證明程光耀枉顧你們生死，以后就聽我的安排。”

……

“好！”

李向東稍稍猶豫，伸出右掌。

啪！

雙掌相擊，高志文目的達成。

想要收服三人，只講道理不行，必須用事實證明。

尤其為首的李向東，是他們的精神核心，最難攻破。

設立賭約，前進一大步。

他相信另一個助攻程光耀，會幫自己如愿的。

話不算投機，就該分別了。

高志文回何文田，除了去見連浩龍議事，大部分時間呆在屋邨住所，十足一個宅家男。

而李向東他們懲治歪嘴興，徹底打出名頭。

專門負責銷贓的長洲找上門來，要他們幫自己和大圈仔的江家兄弟談判。

約見的地點是江南邨海鮮酒樓，沒有得到高志文認可的他們，自然不知道江家四兄弟其中一位，能認出抓捕過他的李向東。

“你手上有疤痕！”

看似粗豪的江家老三，突然抓住李向東的手掌翻過來，滿臉猙獰：“你們是臥底！”

砰！

槍聲大作，江南邨海鮮酒樓包間一場火拼，李向東他們最終獲勝離開。

良仔的危機也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