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發個燒都要四位數啊。
江妍翻了所有軟件余額,除了這個月的生活費,自己的信用卡還欠著賬。
周澤追求高品質生活,平時的日常開銷基本是她全包,其中還不排除周澤每個月都必須去一次高檔餐廳的約會,單就她在酒吧掙的錢只能勉強維持,壓根沒想到還有生病這種額外開銷。
手指在聊天界面頓了很久,帶著羞愧虛虛點下幾個字發送過去:
抱歉陸先生,我一時資金周轉不開,可能得等到下個月發工資了才能給您。
陸庭之看著屏幕上彈出的信息,正準備回復,來電界面擠了進來。
“媽咪,一切都好,嗯,我會小心,您放心。”
護士比回復先一步到達,手里還拿著吊瓶,江妍收回手機,表示自己現在就出院,不再需要打針。
多待一秒就要多花一秒的錢,這幾年過得捉襟見肘,以至于她對醫院這種地方產生了一層生理性的恐懼。
大衣上沾酒過了夜,味道讓人難受,江妍沒再穿,路過垃圾桶時,她看了眼已經干涸的大片酒漬,一咬牙把衣服丟了進去,抱著自己小跑著上了門口等客的計程車。
回到家,煮了碗面,熱騰騰的湯裝進胃里的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在吃過藥后,抱著玩偶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睡著,一直到上班的鬧鐘響起,江妍才睜開眼,因發燒而疲乏的身體舒坦了許多。
許是因生病把整個身體都重新洗刷了一遍,清醒的時候也沒有那么難受了,她站在聚光燈下彈著吉他,腦海里浮現出和周澤的點點滴滴,真正一個人的時候,她才發現自以為美滿的愛情實際早已斑駁。
回憶一直快進到昨夜,江妍想起了那個開著邁巴赫,講著粵語的男人,她下意識向昨晚自己打翻酒杯的卡座看去,原本坐著陸庭之的位置換了新的人。
心里莫名流出一絲失望。
下了班回到家,她忍不住打開男人的朋友圈,整個朋友圈黑白的配色,只有一條干凈的三天可見躺在那里。
一連幾天,江妍都沒見著他,想起男人那晚說話的腔調,應該是港島過來談生意,此刻大概率已經回去了。
她對陸庭之的印象不算深,時間久了也逐漸從自己的腦海中淡去,除了那筆刻意記著的醫藥費。
“妍姐,A17找你敬酒。”
江妍剛下臺,就有營銷端著杯子殷勤地湊了過來,她沒理會,“就說我酒精過敏。”
營銷拉住她的胳膊,有些為難,“那桌客人說認識你。”
江妍來京北五年,除了樂隊里幾個人外沒什么朋友,她抬頭朝A17望去,主桌的人對上她的目光,朝她舉起了手里的酒杯,江妍的目光瞬間暗下來。
營銷的杯子還遞在面前,在江妍接過后,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像是咱能惹得起的,你自己注意點。”
江妍的腳剛踏進A17地帶,主座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喲,這不是我們江大小姐嗎,幾年不見,到這體驗生活來了?”
他一腳踢開身側的人,示意騰出位置,起身隔著桌子碰了下江妍的酒杯,“江大小姐,賞臉到我這坐會兒?”
見人沒動,他俯身扯過江妍的衣領拉近距離,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你最好老實待在我旁邊,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位置報給你家老頭子去換一筆零花錢。”
江妍看著眼前男人的臉,強忍住把酒潑在他臉上的沖動,牙齒咬著嘴唇摩擦,打了一句很不友好的招呼,“好久不見,賀年野。”
賀年野的眉毛微微一挑,兜著她的杯底往上抬,“別光顧著打招呼啊。”
捏著杯壁的手背上凸起一根骨頭,在賀年野張狂的笑里,江妍面無表情地把一整杯酒倒扣在桌上,“看著你的臉不太能喝得下去。”
她推開還扯著自己衣領的手,繞過眾人坐上賀年野身邊的空位,另一側陪酒的妹妹往他懷里靠了靠,警惕地看著江妍,“賀總,她是誰啊?”
賀年野沒回答她,反而笑得更猖狂,“人變漂亮了,脾氣還是這么硬。”
接著一桌的狐朋狗友七嘴八舌調侃著江妍,江妍儼然成為一桌人下酒最好的談資。
舞臺總監來催該她上臺,被賀年野摔在桌子上的卡堵了回去,樂隊被迫停止演出,dj暫時頂上,邱秋她們路過時都擔憂地看著她,江妍回了一個安撫的目光。
小K拿手機偷偷給江妍發信息,問他們是誰。
一群富二代找樂子而已。
從畢業到現在摸爬滾打,什么苦沒受過,不過幾句調侃,上流圈子里家教都還不錯,就連調侃都聽不到一個臟字,江妍坐在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直等到桌子上的酒消完,她正準備起身走,又被賀年野重新按了回去。
“我們去賽車,你跟我一起。”
看著喝得醉醺醺的幾人,江妍沒搭理,掙脫賀年野的手要走。
“一小時一萬。”
賀年野攀上她的肩,瑪莎拉蒂的鑰匙掛在指尖在江妍面前晃蕩,“夠你半個月工資了吧。”
江妍想起還欠著的醫藥費,沒猶豫,接下鑰匙,扶著人上了車,問了詳細的地址后,瑪莎拉蒂咆哮著向目的地出發。
一連五輛跑車,在道路中央肆意疾馳,方圓百米無人敢靠近,霓虹接連亮起,在高樓大廈間鋪出一道紙醉金迷。
一直到了郊區,前車突然提速,原本就落在末尾的瑪莎拉蒂瞬間被甩開,只留下前車主伸出窗外的友好國際手勢。
賀年野的手機收到好友發來的語音:野哥,你找的妹妹真的弱爆了。
手機被暴力砸在門上,當即宣告報廢,他轉頭瞪著江妍,“你的腳是生銹了嗎?”
江妍也不吃罵,猛得將油門踩到了底,強烈的推背感讓賀年野的腎上腺素飆升,打開窗戶探出頭吹風,接著他的愛車追上前車的尾被迫逼停,猛烈的撞擊感險些將他甩出車門,江妍的額頭重重砸在方向盤上,短暫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