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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所跪何人

楊千月的眼神異常果決。

穿進這書里三個月,她太清楚原主的結局——被李澤厚當作奪權跳板,最終落得一杯毒酒的下場。

這一次,她要攥緊查案的權柄,不僅要保李澤厚不死,更要撕開這深宮的困局。

宮燈在夜風中晃出細碎的光暈,太監總管林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長廊的金磚上,悶得像敲在人心上。

他捧著的金帛圣旨泛著冷光,那是她剛從皇帝那里求來的利刃。

“公主殿下,您要的圣旨。”

林福躬身遞上,尖細的嗓音里裹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

他垂著眼,卻用余光掃過楊千月的臉,想從那笑意里看透她對李澤厚到底存著幾分舊情。

楊千月指尖撫過圣旨邊緣的龍紋,目光落在“全權查案”四字上,唇角彎起的弧度里藏著算計。

她抬眼時,那點鋒芒已斂成嬌憨:“林公公辦事就是妥帖。”

話鋒一轉,她故意拖長語調,指尖輕點圣旨,“皇上既給了本宮這權柄,那忠義侯那邊……”

林福立刻躬身:“奴才已擬好旨意,明日早朝便宣。”

他抬頭時,臉上堆著恭順的笑,眼底卻掠過一絲狠戾——這長公主忽而恨起李澤厚,倒省了他不少功夫。從前顧忌她的癡心,對李澤厚總留著三分余地,如今……

“可別讓他太舒坦了。”楊千月忽然湊近,聲音壓低,帶著刻意裝出來的怨毒,“表哥既敢違逆皇上,就得受點教訓。但也別弄死了,本宮還沒瞧夠他跪地求饒的模樣呢。”

她刻意加重“別弄死”三字,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她怕林福為了討好皇帝,直接給李澤厚安個死罪。

林福眼底的狠戾淡了些,只當她是被負心人傷透了,才有這般擰巴的心思。他躬身應道:“奴才省得。”心里卻冷笑:活罪,有時比死罪更磨人。

楊千月看著他退去的背影,笑容慢慢斂了。林福那眼底的狠光騙不了人,他怕是沒信她的話。她轉身對身后的暗衛低語:“去盯著林福擬的旨意,若有賜死或重刑的字眼,立刻報來。”

暗衛隱入夜色后,楊千月握緊圣旨,指尖微顫。這一步棋落定,接下來,該輪到李澤厚那邊了。

林福回到皇帝寢殿時,楊萬年正把玩著那枚玲瓏球,層層嵌套的玉片在他掌心轉得飛快,像他此刻翻涌的心思。

“皇姐那邊接了圣旨?”他頭也沒抬,聲音里帶著剛從蘇時雨那里憋回來的躁意。

“接了。”林福躬身,將楊千月的話添油加醋復述了一遍,“長公主還說,要讓忠義侯多受些活罪,可見是真惱了。”

楊萬年捏緊玲瓏球,玉片相撞發出脆響:“她惱?她早該惱了。”他忽然笑了,眼底卻沒什么溫度,“你擬的旨意,是讓李澤厚去禮部?”

“是。”林福答得恭順,“禮部看似清閑,實則處處是規矩束縛,最適合磨他的性子。且……”他壓低聲音,“奴才已安排了幾個曾被忠義侯參過的老臣在禮部當值,保管他日日如坐針氈。”

“做得好。”楊萬年松開手,玲瓏球在案上滾了滾,“蘇妃那邊……怕是還念著他。明日宣了旨,讓她聽聽,她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也不過是朕掌中的螻蟻。”

他起身往關雎宮去時,腳步里帶著刻意的輕慢。

推開殿門,蘇時雨正坐在窗邊,月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像一尊易碎的玉像。

“在想什么?”他走過去,從背后圈住她的腰,鼻尖蹭著她的頸窩——那里總帶著一股清苦的藥香,是他既迷戀又惱火的味道。

蘇時雨身體一僵,沒回頭:“沒想什么。”

“朕考慮再三,覺得愛妃說得非常有道理,不該讓表哥做男寵。明日早朝,朕會把他安排到禮部。”楊萬年故意說得輕描淡寫,手指卻收緊,感受著她瞬間繃緊的脊背,“愛妃覺得如何?”

蘇時雨猛地回頭,眼里竟有了點光亮:“皇上……此話當真?”

那點光亮像針,刺得楊萬年心頭一緊。他扯出笑,捏著她的下巴:“自然當真。不過,前提是……愛妃得乖些。”他低頭要吻她,唇剛碰到她的,就被她偏頭躲開。

“皇上。”蘇時雨的聲音發顫,卻帶著倔強,“若皇上真能容下表哥,臣妾……”

“容下他?”楊萬年笑出聲,忽然將她按在窗臺上,掌心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朕容他活著,已是恩典。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念想?”

他湊近她耳邊,熱氣噴在她頸側,“想讓他好過?可以。今晚……別躲。”

蘇時雨的指甲掐進窗欞,指節泛白。月光照在她臉上,屈辱和恨意像潮水般涌來,卻被她死死咬住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楊萬年看著她這副隱忍的模樣,心頭的躁意更盛。

他想要的從不是她的順從,是她眼里哪怕有一絲對他的在意——可她只有抗拒,像一根永遠也掰不彎的竹。

他忽然松了手,轉身躺在榻上,扯過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聲音沉得像夜:“蘇時雨,你記住,他的命握在朕手里,你的命……也一樣。”

蘇時雨的手被他按得生疼,指尖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那心跳里卻藏著讓她窒息的占有欲。她閉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淚,落在錦被上,悄無聲息地暈開。

窗外的風更緊了,卷著宮燈的光暈,在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像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

送楊千月出宮的是禁軍首領陸炳。他皮膚黝黑,濃眉如劍,身材高大挺拔,健壯勇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楊千月記得他比自己大兩歲,今年二十,是皇帝乳母之子,其父為都督同知陸松。因先帝念其與母分離之苦,自小隨母出入宮禁。

而他們的太子大哥,先帝的嫡長子,比長公主大六歲,比皇帝大八歲。跟弟弟妹妹們根本玩不到一起。

陸炳與皇帝和長公主一起長大,自小跟著皇帝一起習文習武,被先帝當做皇弟的近身侍衛培養。陸炳對他們二人像眼珠子一樣照顧疼愛,更像他們的大哥。他們兄妹與之更親。

陸炳小時候還挺活潑好動,長大后轉了性子,變得敦厚持重,寡言少語,深得皇帝信任,對他的看重程度與太監林福不相上下。兩人之間互相看不順眼已經有些年頭,經常掐架。

此時陸炳騎在馬上,腦海中浮現方才長公主英勇殺敵的颯爽英姿,眉眼中都帶著笑意。他是皇帝的御前侍衛,首要職責就是保護皇帝的安全。方才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那些刺客傷了長公主。

長公主請旨徹查刺殺之事,他作為禁軍首領,大可助她一臂之力。

正這么想著,馬車突然停下來。

“陸統領,那邊跪著的是何人?”

陸炳目光投向勤政殿外,只見幾位大臣在雨中與親衛僵持。其中一人垂首跪地,雨水濕透全身。

“河南餓殍滿地,到處都是起義軍。豈能置之不理?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林福的意思?我要面見皇上問個明白!”

“就是!北方突厥人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削減軍費。北方危矣!我等今日務必要面見圣上奏報此事!”

近侍們冷冷地回應道,“皇上龍體欠安,無暇接見。各位大人請回吧。”

他們深知皇帝根本不在勤政殿,也不無意面見這幫大臣。

曾經在爭奪太子位之時,皇帝尚能耐著性子聽取這些大臣勸諫,做出從善如流的姿態。

然而自打四年前登上帝位,皇帝便對這些臣子置之不理。

楊萬年最開始也想過勵精圖治。可每次提出來點想法就被朝臣們全盤否定,搞得他十分火大。

正是叛逆的年齡,又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索性與大臣們對著干。

凡是大臣們贊成的,他都反對;大臣們反對的,他全都支持。

既然指責他是昏君,那他干脆做個昏君給他們瞧瞧。

做昏君不比做明君快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殺人更加利索,作起惡來,毫無心理負擔。

學壞容易,學好難。

楊萬年在昏君路上越走越遠,再也不想回頭。

朝中大臣們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就像今日這般,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何談勸諫。

“皇上圣體欠安,我們更要見到皇上!”杜衡禁不住橫眉冷對,怒氣沖沖地說道。

陸炳皺了皺眉,他知道這些大臣們的心思。

大臣們擔心皇帝的昏庸會毀了大隋的江山,可皇帝卻早已對他們厭煩,不屑一顧。

陸炳心中有些無奈,他雖然忠于皇帝,但也知道皇帝的所作所為讓朝堂上下心灰意冷。

他摸了摸劍鞘,面色冷峻,目不斜視地策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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