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勉強止住血流，剛才在越野車狼狽躲子彈的時候，又滲出一些染紅車座。

傳奇耐流王，諾克覺得這輩子的血都要在今天流干凈了。

副駕駛的兄弟點燃一根下巢特供劣質煙，遞過來，塞進他嘴里，濃郁的劣質煙位充斥鼻腔，從鼻孔里面冒出縷縷白煙。

諾克清楚他已經在生死之間來回試探幾次了，在死神的門前跳舞，一步深一步淺地試探對方。

總好過在混沌門前跳舞，畢竟被看見就等于被同化。

迅速吸完一整根煙，諾克張嘴把熄滅的煙頭也含進嘴里，使勁咀嚼，惡心的味道迫使他保持清醒，煙頭的余溫還停留在唇齒之間。

把煙頭徹底咬成滿嘴碎渣，諾克仰頭吞下，絲絲絨絨的觸感黏在口腔里，怎么也吞不干凈。

同伴已經告知他齊耶斯的暴走短時間不可能被停止。

而且眼下有更要緊的事，他躺在后座，能順著后視鏡看到車后的情況。

一輛同樣沒有減速的越野車跟著他們，開車的人看不清，不過不用多猜，八成是那個瘋女人。

陰魂不散，黑幫同伴的車技相當不錯，但對方也不是吃干飯的，一時間無法拉開差距，兩輛車在亂戰之中你追我趕。

但拉扯是有盡頭的。

一枚炮彈從斜角飛出，不偏不倚地落到越野車的正前方，同伴急打方向盤，猛踩剎車，用一個飄移回避爆炸，諾克在后座被甩到一邊，所幸之前對刀把進行了固定，不然這會兒已經血流成河了。

波折還遠沒有結束。

那個女人的越野車直挺挺地撞了上來，又是一次勢大力沉的沖擊，諾克竭力捂住腹部的刀，不讓它移動。

駕駛室的人一陣搖頭晃腦，勉強發動汽車，意圖繼續拉鋸戰。

“砰”

一個身影落到車的引擎蓋上，宣告拉鋸戰的結束。

動能劍頃刻撕碎擋風玻璃，一劍切下駕駛員的頭顱，許多血噴到劍身上，“呲呲”作響，就像把正在燃燒的火柴拋進水里。

更多的血都迎著風吹向后座，灑了諾克一臉，強烈的味道刺激著他的鼻子。

“咚”

即便被血糊得睜不開眼，諾克也分得出，這是副駕駛的人頭也飛出車外的聲音。

“我來找你收本金了。”

“呲呲”

車內兩個鮮血噴泉瘋狂噴灑番茄汁。

“叮”

“鐺”

諾克知道這是什么聲音，即便他睜開眼只能看到一片血紅，也分得清楚。

前者是手雷落進車里的聲音，后者是對方猛踩引擎蓋跳車的聲音。

摸索著從懷里掏出對講機，諾克沙啞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出，告知所有幫眾，

“別管齊耶斯了，去圍殺劫走海斯先生的人。”

匆匆說完這些，他捏緊對講機的手自然垂下，松開，對講機跌進座椅下面，最后關頭，諾克不禁咧著嘴角，

“干他娘的，早知道就不來了。”

轟！

驟然炸開的越野車化作一團火球沖進混戰的人堆。

其他黑幫成員紛紛調轉車頭，意圖圍追堵截屠夫之釘，卻毫無頭緒，他們早就化零為整，穿梭在亂戰之中。

一輛輛裝甲車被掀翻，車門破開，里面的貴族不是吃動能劍就是吃槍子。

血已經流了太多，地面上大片被高溫烤干的褐色骯臟痕跡。

屠夫正在行使他們的職責，找到目標，然后殺死，肉眼可見的，被烤干的地面上涌出一股新鮮血跡。

轟！！

諸多炮火轟鳴聲里，惡神火焰的爆炸終結了一切的雜音，此刻所有的火藥燃燒在它面前都如同蚊子蒼蠅呻吟。

劇烈的爆炸動靜致使所有人的動作一頓，皆是回頭望向駭人的地面大坑。

屠夫們剛制造出的鮮血立刻變作舊血，化為中巢地板的又一次涂漆維護。

強烈的震波掀翻不少人，所有剩余玻璃完好的車輛都被震碎。

玻璃渣子像子彈一樣四下飛濺。

齊耶斯猙獰的臉龐被映得通紅一片，周圍人都被掀倒在地，只有他還屹立不倒。

滾燙的高溫順著地面傳導，蒸汽蔓延，皮膚裸露在外的黑幫成員，甫一接觸，便烤焦了，肉糊味兒和慘叫不絕于耳。

至于離得近的，當場便被蒸發，地上留下扭曲掙扎的漆黑印記，就像被嚴刑拷打痛不欲生的影子。

這些味道和嘶吼刺激著齊耶斯的神經，但是剛才的爆炸又深刻震撼了他，使他一時失神。

也是直接失命。

如同鬼魅閃現的黑色身影，動力劍嘶吼，蛇一般咬向齊耶斯深陷在盔甲之中的脖頸。

“咔”

反應過來的齊耶斯匆匆抬起右臂格擋。

動能劍被向上彈起，劃開他的頭皮，四濺的火星子，夾雜一串血珠。

手腕如同轉輪一樣滾動，齊耶斯低垂的左手臂重新預熱，無數子彈傾瀉，全打在沙耶的靈能護盾上面，波紋陣陣，相互疊加擴散。

她不管不顧，高高躍起，像貓一樣輕輕落在齊耶斯抬起的右臂上面，手腕翻轉，動能劍直直下插，如同用開酒器插進木塞，沙耶雙臂用力一擰，血像香檳一樣噴出，濺滿她的身體。

這場交鋒不過轉瞬之間結束，周圍反應過來的黑幫匆匆拿起槍集火沙耶。

她松開動能劍的劍柄，用力跳出，利用齊耶斯龐大的身軀擋下不少子彈，三步跳上同伴開來的越野車。

靈能護盾早已瀕臨極限，在三百六十度的子彈狂潮里面轟然破碎，一枚子彈劃破她的腰側，一絲鮮血被甩到車外，像少女飄揚的發絲。

“海斯先生，跟我們去下巢走一趟吧。”

沙耶捂著腰，看向被捆在后座地上的海斯，對方的眼神像一壇死水，始終保持過分的沉靜。

“別這么看著我，您說不定還能回到您所圈養的狗窩。”

越野車一路朝著下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