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講述，莫奕對世界有了更為清醒的認知，但也因此產生了更多問題。

“可污染既然才出現(xiàn)沒多久，那以前的傳火者是怎么獲得火種的？”

“唔……我想想，好像在哪本書上見過。”

杜鶯歌陷入沉思，片刻后才繼續(xù)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也是三種方式，和現(xiàn)在類似，只是將原體換成了別的東西。”

“也就是說，以前其實也有和污染類似的東西咯？”

“應該是吧……”

杜鶯歌也不確定，這種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在沒有親身經歷的情況下，誰也說不清楚。

誰又敢說史書上記載的東西一定是真的？

她沒有繼續(xù)糾結這個問題，轉而科普起了別的東西，有些幸災樂禍：“說到這，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不是卷狗而和殘日一系格格不入。”

“因為至福所代表的信念不同，傳火者們往往都會潛移默化的被其所影響，從而出現(xiàn)某些特征，就比如殘日都是沉迷于各種生物實驗的生化瘋子，不是因為他們本身如此，而是受到了至福的影響，慢慢變得如此。

鴉一系都是殺胚，心序都愛吃瓜、喜歡搞事，影樞都是老陰比，喜歡搞暗殺，謊話連天，遠古都是腦子長滿肌肉的蠢貨，還護短，祀都是守舊的老古董，秩序喜歡按規(guī)矩辦事，但這個規(guī)矩是他們自己的規(guī)矩，也就是一幫不聽勸的倔驢，眠則喜歡跟人講道理。

當然了，這也不是絕對，其中偶爾也有一些意外，就像我，獲得火種兩年到現(xiàn)在也沒有變成卷狗，全靠本身意志力強，但你的話，我就不敢肯定了。”

杜鶯歌望著他，眼神古怪：“大學兩年，哪怕失明都堅持上課，一節(jié)不落，我很難相信你不是隱藏的卷狗。”

“我那是被我爺爺逼的！”

莫奕斬釘截鐵：“他說不去就斷我生活費。”

“可現(xiàn)在不照樣有東西在逼你。”

杜鶯歌手指畫了個圈：“世界在逼你，污染在逼你，不變強就死，你怎么選？”

“還沒想清楚嗎？其實從獲得火種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莫奕無言以對。

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雖然他一直說自己是被逼的，可即便如此，不照樣將這件事完成得很好嗎？

早上七點準時出門，就靠著盲杖和導航，跨過每天都不一樣的人和障礙，走過一條條街道、斑馬線和紅路燈，稍不注意就會跌倒和受傷，甚至是出車禍，可他堅持下來了，不只是兩年。

而是十二年！

除去生病，一天未斷，他也并不討厭這種生活。

那么現(xiàn)在呢？只要污染體一天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危機就會一直存在，他就只能被逼向前。

而且，他是神選，是被殘日親自蓋過章的卷狗！

神選從來都是至福最青睞之人。

哪怕現(xiàn)在真要讓他放下心來，靠著莫老頭的錢去瀟灑、去旅游、每天無所事事逍遙閑逛，反而會心中不安。

就像杜鶯歌說的，不變強就死，你怎么選？

“我應該是……想活的吧？”

答案一出口，莫奕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你猜對了，我就是卷狗。”

“那么卷狗同學。”

杜鶯歌指了指那一沓簡歷，笑得瞇起眼：“請開始你在實驗室的第一份工作吧！”

莫奕拿起，正要仔仔細細一張張看下去，卻被杜鶯歌打斷。

“不用這么麻煩，只看名字和照片就行，選出你覺得最順眼的幾個，就是這次要招的人。”

“唉？”莫奕撓了撓頭：“這也太草率了吧？”

“草率嗎？我并不覺得。”杜鶯歌拿出身為師姐的派頭。

“能把簡歷放進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是差的，即便各自能力稍有差別，但也絕對大不到哪去，既然都差不多，那為什么不選幾個自己看得順眼的呢？”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莫奕悟了，別說，真別說，這個說法簡直一點毛病沒有！

“對吧。”杜鶯歌洋洋得意：“就像你，我一眼就認定你和我合得來，所以那天才帶著你下來找二媽，要是換做別人，我理都不帶理的。”

莫奕有些小驚喜：“我這么有魅力嗎？”

“你想哪去了？”

杜鶯歌不懷好意笑起來：“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是那種很師姐聽話的人，從這兩天的表現(xiàn)來看，除去偶爾的叛逆外，我也確實沒猜錯。”

“……”

莫奕決定現(xiàn)在就叛逆給她看，拿起簡歷仔細翻看，勢必要選出最優(yōu)秀的牛馬！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上面寫的那些個人成就、獲得獎項之類的東西，他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分辨好壞了。

這次就先放過你……他如此想著。

隨后，兩人分別預定了兩個各自覺得順眼的牛馬，杜鶯歌還很盡職的給莫奕做了安全培訓。

莫奕身為專業(yè)第一，也很謙虛的接受了專業(yè)第二的指導。

做完培訓，他向南墨請了假，便開始練習凈化污染，杜鶯歌則趴在沙發(fā)上追劇，不時為他解惑。

師姐弟其樂融融，共同進步。

“對了，葵城實驗室在哪？”

莫奕突然想到自己身為實習生，竟然連實驗室地址都不知道，這讓剛發(fā)現(xiàn)自己卷狗屬性的他不能接受。

杜鶯歌往嘴里塞了一塊薯片，頭也不抬：“等會我發(fā)個定位給你，明天直接過去就行，我也在那邊。”

踏踏。

清脆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鐵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柏老師拎著冷藏箱走了下來。

箱子有些眼熟，很像變成機械老鼠那個，但那個沒這么破，這個都從中間裂開了。

“常識科普得怎么樣？”

杜鶯歌從沙發(fā)上彈起，卻又觸碰到傷口，疼得哎喲一聲。

莫奕點頭：“師姐給我講了很多東西，都是以前沒聽說過的，受益匪淺。”

柏老師笑著點頭：“看來明天去實驗室要做什么她也給你說了？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哎？”莫奕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感覺才剛懂了一些東西，沒多久就會遭遇新的問題。

比如現(xiàn)在，為什么去實驗室還要做心理準備？

里面是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嗎？

杜鶯歌搖頭：“我才剛和他說到實驗室。”

柏老師了然：“那就我來說吧，實驗室的第一堂課，就是研究自己的皮肉骨血靈魂燃能，只有先將自身情況摸清楚，才能有針對性的制定接下來的培養(yǎng)計劃，你懂我意思吧？”

“難道是……”莫奕咽了口唾沫，身子微微發(fā)顫，下意識扶住了一旁的桌子：“解剖自己？”

“沒錯，不過鑒于你很可能下不去手，所以由我代勞。”

柏老師視線在他身上游曳，從頭到腳，全身上下，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莫奕渾身汗毛倒豎。

他忽地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并不只是老師，還是殘日一系的生化瘋子！

路上哪怕跳出來幾只原體，第一反應也不是跑，而是抓起來用繩子捆著送進地下室，養(yǎng)起來慢慢解剖。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那個冷藏箱微微顫抖了一下。

“主人……救……”

“乖，別怕，老師會很溫柔的。”柏老師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回去記得洗澡。”

被六位至福所青睞的神選，就以研究價值而論，世上還有什么能比得上呢？

原體？她早就研究膩了，不過只是一堆傳播可以污染的爛肉罷了，也就只有S往上的還算有點意思。

“老師，那個……”莫奕不去看樣貌凄慘的冷藏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能多給一點準備時間……嗎？”

“不行哦。”

惡魔開始低語：“你爺爺今早加碼了，我的教學，也必須對得起他的付出才行。”

……

將蟻后和實習生名單交給柏老師后，莫奕又練習了一陣凈化污染，等到可以在污染被凈化的第一時間，就能熟練的將燃能注滿泡泡后，心滿意足的離去。

天色盡暗，路燈和各色燈光接替了太陽的工作，開始為促進夜晚消費發(fā)光發(fā)熱。

各種各樣的小吃攤陸續(xù)營業(yè)，香氣就像一只勾人的巧手，輕輕撫摸路人的鼻子，指引人前往某個攤位，填補自己空虛的胃。

行走在這樣一條街道，簡直就是減肥人的噩夢。

我需要減肥嗎？不用！

莫奕自問自答，然后就快快樂樂奔赴于各個攤位之間。

小烤串、狼牙土豆、烤豆腐、蒜蓉生蠔……

他原本打算就在旁邊找個地方蹲著吃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圍一直有情侶在吵架，但他又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

索性就拎著一大包食物走到附近一條僻靜的河邊，找了個長凳坐下。

吃之前，他還十分犯賤的擺好造型，打算給南墨拍張照片發(fā)過去。

下一秒，不明物體從天而降，直接砸在滿長凳的小吃上，散落一地。

那是一個鞋盒，里面一雙嶄新的白色高跟鞋掉了出來，被染上一看就不健康的黃色油污，像極了現(xiàn)在年輕人的愛情，滿滿都是黃色。

“誰這么不講公德！沒看見有人在這吃東西嗎！”

莫奕怒氣沖天，舉著手機站起來，勢必要拍下始作俑者的下頭惡行。

強烈譴責對方，要求賠償，事后還要發(fā)一篇小紅薯……

可當他真正看見罪魁禍首時，對方已經站在了河邊欄桿上。

縱身一躍。

“不是姐們……”

莫奕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我也沒網暴你啊！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