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再說！”

陸久神色一凜，帶著林延加快腳步。

進了家門，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是陸軒坐在小院煎藥。

一個小乞丐乖巧的坐在旁邊，啃著饅頭，吃的噴香。

“說了多少次，不許帶狐朋狗友回家！”

陸軒頭也不抬，語氣平靜，能感知他的怒意，卻聽不出絲毫情緒。

林延這位狐朋本狐面露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陸久笑道：“我哥就那個性子，六品醫師，他養生，不動氣的，你不用管他。”

“六品醫師？”

林延腹誹道：“難道是修仙路徑？”

陸久解釋道：“原來賢弟沒聽過啊，醫師品級是考下來，跟武夫和煉氣士的修行不同，只是個稱呼。”

陸軒忽然抬起頭，斥道：

“放屁，品級是我等醫學造詣的考核標準。與你們這群喊打喊殺的殺才相比，含金量不知高出多少。你這么能耐，下次被人砍了別找我醫治，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哥，我也沒說啥，外人在呢，就給我留點面子唄。”

陸久終究是個弟弟。

“飯菜在桌上，應該夠你們兩個吃，如果不夠，餓餓肚子也挺養生的。”

陸軒搖著蒲扇走了，沒有一點要與林延寒暄的意思。

林延抿嘴，第一次去朋友家這么尷尬。

小乞丐飛撲過來，可能覺得自己臟，怕弄臟了林延的衣服，遠遠停下，跪在地上磕頭。

“爺，謝謝你救我！”

“你這小家伙，難道不怪我喂你吃有毒的東西嗎？你不應該恨我嗎？”

“不恨，跟爺無關。”

小乞丐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道：“毒太貴了，用在我身上不值得，想弄死我一棒子就行，用不著下毒的。”

林延聽了心酸，這孩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回想前世作妖的熊孩子，他懂事的讓人心疼。

“乖，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搖頭，道：“沒名字，他們都說我是罪人之后，不許有名字。”

林延道：“這樣啊......還是那個提議，你給我在平川做向導，管飯。”

聽到管飯，小乞丐瞳孔都擴張了，努力點頭，生怕林延反悔。

林延是他遇見頂好的人，他想跟著林延。

陸久喊道：“賢弟快來吃飯吧。”

林延應了一聲，帶著小六子去吃飯。

但這孩子太臭了，兩人合計著把他扒了，燒了盆熱水，給他搓洗。

小乞丐洗干凈了，唇紅齒白的，除了消瘦外，倒有些像貴人家的公子哥。

陸久說道：“小叫花子長得還挺俊俏，不如我給你介紹個富貴人家，當個書童，怎么樣？”

“不要，我要給爺做向導！”

小乞丐搖頭。

林延也不贊成陸久的提議。

書童這個角色很難定義，若是遇見良人，能讀書寫字、識人明理，若是遇見色胚，那就是行走的泄欲工具，身心俱殘。

“你們兩個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元氣虧損不能入水嗎！添亂！”

陸軒憑空出現，斥退兩人。

……

……

簡單吃過飯后。

林延與陸久坐在昏暗的油燈下，談論剝皮人魔一事。

此魔于半年前出現，酷愛剝人皮囊，出現至今已有十四人遇害。

男女老少都有，受害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與共性，時間也沒有規律，像是隨性而為，且以殺人取樂。

唯一相同的點，是每個受害者的皮囊都被完整剝皮，沒有刀口，且軀體內部干燥。

皮囊完整，像是一身血肉骨骼被吸食殆盡后制成的衣服。

林延想到了白骨精。

如此詭異手段，在平川地界聞所未聞，絕非凡力所為。

官方將其定義為妖邪作祟。

這才有了剝皮人魔的民間怪談。

林延問道：“陸大人，今日的受害者可曾查明身份？”

既然猜測下毒一事與人魔有關，就要獲取足夠的信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說多少遍了，別叫大人，生疏。”

“是，陸兄。”

林延苦笑，陸久的口吻倒是跟他那無欲無求的老哥有點像。

陸久滿意的點頭，說道：“說來也巧，賢弟也認識！”

“我也認識？”

林延蹙眉，他來平川一天，接觸的人非常有限，想了想：“莫不是東川酒樓的人？”

陸久贊許道：“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賢弟，確實是東川酒樓的人。”

其實想來也簡單，要滿足林延和陸久同時認識的條件，范圍就很小了。

更不會是陸久的隊友，否則他也沒有閑心在這釣林延的興致。

“陸兄就別賣關子了唄。”

“周管家，周康。”

……

……

翌日清晨，林延早早起床。

昨晚睡的并不踏實，他對周管家觀感十分不錯。

如此精明能干的老管家竟遭人毒手，對吳家商會的沖擊，不可謂不小。

“賊人下毒的目的，八成是為了陷害吳家商會。”

林延有所推測，但還是缺點什么。

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道是過于謹慎了。

聽陸久的意思，周管家的皮囊被認出后，東川酒樓第一時間指認林延是兇手。

好在離開東川酒樓后，他一直與陸久待在一起，直到季石通報西郊事件。

恰到好處的人證與不在場證明。

否則，林延免不了走趟衙門。

“當務之急是完成此行采購的目的，遠離是非之地。”

林延想到吳家商會的制裁令，再加上周管家之死，這趟簡單的行程怕是會無比艱難。

只能出去碰碰運氣，找一些不隸屬吳家商會的勢力。

“陸神醫早啊！”

“早，你面色發白，是不是有隱疾？”

看一眼就知道嗎？

不愧是六品醫師！

“嗯，前幾日剛治好。”

“那就好。”

陸軒點頭，準備去坐診，卻被林延攔住。

“陸神醫，您知道哪里收購丹藥嗎？吳家商會的勢力除外。”

“東芝堂常年收購丹藥，與吳家商會互不隸屬，你問這個干嘛。”

“自然是賣丹藥啊。”

“嗯，不入品的丹藥不收。”

陸軒背著藥箱走了，不是瞧不起林延，而是不信他能有什么好丹藥。

東芝堂采藥向來苛刻，不是什么貓兒狗兒的破藥都收，陸軒冷淡的語氣是要勸退林延，不要去東芝堂自取其辱。

林延聳肩，雖然敬重陸軒的醫者之心，但他不喜歡陸軒傲然的態度。

“還是社會的毒打吃的少了，我當年也那個逼樣。”

林延從陸軒身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年少輕狂、恃才傲物。

陸久抻著懶腰從柴房里走出來，為了讓林延休息好，他把房間給林延倒出來。

這小子除了對鄰居不太地道，其他方面都挺地道的。

“我哥今天怎么走這么早？”

陸久自言自語，賤嘻嘻的戳著林延的腰眼，道：

“我哥說的我可都聽見了，這方面我有經驗，賢弟不妨試試這個。”

“哪方面？”

都是同道中人，林延會不知道他想啥，暗罵齷齪。

陸久笑吟吟的掏出藥瓶，倒出一枚藍色小藥丸。

林延赫然瞪大雙眼。

熟悉的顏色，熟悉的氣息，這不就是他當初為了壓制寒毒用過的藍色小藥丸嗎。

“陸兄從何處尋來此藥，還請不吝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