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機言罷，痛飲一碗。

東漢真是邪門，總是出現(xiàn)小皇帝，六后臨朝也算是給后世做了榜樣。太后一當(dāng)家，外戚就起勢，還都喜歡當(dāng)大將軍，又跟宦官水火不容。

竇武、陳蕃昔日之舉，的確算不上謀逆造反，只不過是外戚、士族與閹黨的權(quán)力斗爭。小皇帝年幼，也不是太后的親兒子，自然不愿太后與竇家把持朝政。

事發(fā)之時，閹黨牢牢把握住了小皇帝，竇武沒有太后、皇帝支持，名不正言不順，很快失敗。

趙恒毅暗道：“漢末群雄斗來斗去，不過門戶私計，領(lǐng)頭的都是官宦子弟、世家大族，最窮的劉玄德也頂個皇室宗親的名號。竇家既已覆滅，再折騰也是無用，遺留財物若被有心人知曉，竇機、竇靖就危險了。”

趙恒毅愣神不語，夏侯超已知他并不反對，只是還有夏侯惇兄弟在場，他不便表態(tài)而已。

“既然如此，在下愿意相助。咱們有言在先，曹家不缺錢，但也不是那種自命清高、沽名釣譽之輩。事成之后，還望竇兄信守承諾。”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竇機愿對天盟誓，若違背誓言，竇家之冤永無昭雪之日”

時命杳莫期，古人重然諾。

在司馬懿背棄洛水之誓前，誓言還是很有用的。誓言一出，不疑有他。

合作意向達成，條件談妥。趙恒毅心中仍有顧慮，竇機掌握的信息，顯然比自己多，那就很被動。

前天剛商量好的邀請?zhí)煜氯盒酃矆D龍脈，轉(zhuǎn)眼就變成了朝廷出面召集人馬。自己今天早晨才從段颎口中知曉其中緣由。

這件事必然是很早就籌謀好的，前晚在張家馬場時，竇機就應(yīng)當(dāng)如實相告。趙恒毅卻完全被蒙在鼓里，這種感覺很不好。

“超哥愿意加入，我也同意。只不過咱們精誠合作，很多事情就不該遮遮掩掩，我們對竇兄的計劃可是一無所知。”

“恒毅兄弟，并非竇某不愿多說，我存在的價值，就是因為我知道的比別人多，只怕進入龍脈之后，就會有人忍不住動手了。”

“那進入龍脈之前的呢？比如你等是如何誆騙小皇帝的？天上七個太陽是否卻有其事？”

“天上七個太陽，我游歷時確實見到過。至于如何取信于小皇帝，這個簡單，從蜀郡到朝堂，一路都有自己人，太守大印也有備份，就等一個時機，小皇帝不做這個夢，總會做別的夢，關(guān)鍵看怎么解夢。”

“光武帝劉秀宣布圖讖于天下，就是防備有些人借此搞事情。這倒好，你們又打起夢境的主意。”

二人相視一笑，夏侯超三人不明緣由，趙恒毅說出此間因果，眾人撫掌大笑，感慨不已。

……

……

少城面攤，張寶早早就打烊了，可是卻遲遲不肯收攤。他呆坐著，不時憨笑，似乎在等什么人。

“老板，面多少錢一碗？”

“打烊了，您去別處吧。”

“是嘛，連我的生意都不做了？”

張寶瞬間回過神來，這聲音如此熟悉，不就是張魯師兄嘛！猛的站起，看見眼前幾人，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師父…您…來了！”聲音哽咽，幾欲落淚。

“哭什么？還不趕緊起來，做幾碗面來，你自己也吃一碗。”

張寶起身，看著眼前的老者，還是白須白發(fā)，一身道袍，似人間仙人，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那老者用衣角幫張寶擦了擦眼淚，說：“當(dāng)年你也無甚大錯，為師將你逐出師門，可有怨恨為師？”

“師父行事，自有道理，徒兒不會怨恨，只是覺得委屈。”張寶說著說著，更傷心了。

“好了，快去做面，師父想這一口也很多年了。”

那老者便是張衡，字靈真，正一道第二代天師。身后站著張魯、張修、張?zhí)m蘭三人。

“師兄，真是好手段，我陪趙恒毅來這里兩次，竟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隱世不出的高人。”

“小師姐見笑了，我可是見過你很多次，只不過當(dāng)初我只是記名弟子，又被逐出師門，不敢相認(rèn)罷了。”

“記名弟子也是師兄，你比我入門早那么多，你就是師兄，不用在乎那些繁文縟節(jié)。父親也說了，你沒什么大過錯。不過你昨晚把趙恒毅坑的很慘，害我擔(dān)心一晚上，我又不想認(rèn)你這個師兄了。”

“這…我也是無心之舉，請小師妹見諒。”張寶一時語塞，慌慌張張的說。師父不認(rèn)問題不大，小師妹再不認(rèn)，那還得了。

明顯人一看就知道小師妹最受寵了，師父其他幾個兒子，連跟隨的資格都沒有。

張魯雙手搭在肚子上，笑道：“好了，玉兒，大家都餓了，別再開玩笑了，趙恒毅也沒啥事，更是因禍得福，連你現(xiàn)在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張寶如蒙大赦，趕緊跑去揉面、切面。幾人在張寶面前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崇煥，你的修為又下降了，身體可還好？”張衡出言問道。

“師父走時是大星位，如今是中星位。不過經(jīng)過這些年的磨礪，總算穩(wěn)住了，估計此生只能止步大星位了。”

張修暗自心驚，平日里就看不透這個便宜師弟，沒想到境界這么高，聽這意思，以前在大星位之上啊！不過是個記名弟子，入門比自己早而已。境界怎么會高這么多？難道又是師父偏心！

看著張寶忙碌的身影，張衡滿面堆笑，似乎很滿意張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今日高興，為師講道，你們可以各自問一個問題。”

眾人聞言，無不欣喜，各自盤算著該問什么問題。師尊講道的機會可不多，平日里都是靠自己悟，悟成廢材也沒人管。

良久，張魯把五碗面、五碗肉先后端上桌，五人坐定。四個徒弟端坐，等著師父訓(xùn)話。

張衡兌了點醋，夾起面條，吹了吹，笑道：“開動吧，道法自然，以前你們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還是隨意一點好。”

張魯、張修、張寶三人低聲稱是，張?zhí)m蘭差點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