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具身體的腦子里，江起把造出來的【F】鍵狠狠摁到了底，在夜晚人跡罕至的車道上飛馳，不一會就開出了漩渦幫的范圍。

紅色的轎車幾乎快成了殘影，在馬路上飛馳而過，接著以正常人類神經絕對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做了一系列高難度的甩尾轉彎。

被車尾氣噴到的混混們都在心里暗罵幾聲，迅速遠離了馬路。

又特么是個幫派分子或者賽博瘋子。

在夜之城，也就只有他們這么不要命了。

而在呼嘯而過的紅色轎車內，對鍵盤操作已經熟能生巧的江起還能騰出腦力來，回答V的話。

“這么快就出結果了？軍用科技沒阻攔？”

“沒有，他們都沒來得及保密，因為發現這事的壓根不是他們自己人，”V心情不錯地解釋道，“軍用科技的小領導今天晚上和人吃飯去了，幾個小時沒聯系上自己的下屬也沒當回事。還是NCPD的人在外面聞了幾小時血腥味，11點的時候覺得實在不對，去看了一眼才發現的。”

“那時候我們該做的操作已經全部做完了。”

V接著說：“巴恩斯被諾伍德推下軌道的情況在監控里看的清清楚楚，還錄下了諾伍德自證自己是連環自殺案幕后兇手的音頻。把這些事發給報紙，足夠讓軍用科技的股票明早大跌了。”

“而且你找來背鍋的那幾個雇傭兵也跑去了狗鎮，一時半會抓不到

“所以你的業績完成了？”江起問。

提到這個，V笑容淡了一點：“差不多吧，至少這個月不用愁了。”

江起看著V的表情，心中了然。

荒坂公司反情報科的業績可不是做做報表這么簡單的事情，而是貨真價實要偷到對手公司的情報和生產資料的。在2077游戲里，劇情就提及V在軍用科技公司里面安插了不止一個臥底，這其實也是荒坂公司的看家本領。

工作真刀真槍也就算了，量還不少，這也讓反情報科的壓力格外大。

但同時，收獲也很高。

V表情暢快地說道：“連環自殺案牽扯很廣，受害者有各個公司的人，諾伍德承認是他在聚會的時候物理投的病毒后，這些公司肯定都會向軍用科技施壓。我們之后的工作會輕松很多。”

“這樣我領導也要升職了。等他成了反情報部長，我也不用這么多業績了。”

“是嗎。那不錯。”

江起淡淡地說。

他其實不看好V的上司詹金斯能夠擊敗艾伯納西。艾伯納西可是總部掉過來的空降領導，她在那邊的關系不是一點業績就能擊敗的。

不過，V沒有注意到他平平的反應，而是繼續說：

“總之，這個業績也是多虧了你。明晚，麗茲酒吧，我們喝一杯嗎？”

“沒問題。”

他一口答應下來。

和V密謀一下對他沒有壞處。而且要是一切按照原劇情走下去，他最少能撈到一個重錘和荒坂中樞，最多同時掌控軍用科技和荒坂也不是沒可能。

他這么想著，又操控著汽車拐了一個彎。

夜之城的基建做的并不好，有的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工程了，所以時不時就會有一條路陷下去一個坑，旁邊的路燈也有很多是壞的。

就比如江起現在拐進來的這條路，四周就已經只剩下了幾個倒塌的路燈柱子，暗淡無光。

這里是市中心旁邊的海伍德區，因為中心區的加蓋，被留在高樓底層的海伍德區有些破敗陰暗，兩側的樓房也都有著剝落的墻皮。

紅色轎車的車燈就是這里唯一的光源。

但就在江起打電話的時候，他的尖端機械眼忽然從兩側的深深黑暗中，發現了一點不和諧的黑色色塊。

那種色塊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速度，從道路上方快速地靠近，然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最后……

“吱——！”

“嘭！”

江起狠狠把剎車踩到了底，發出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小轎車的剎車片劇烈摩擦，把本來已經達到一百五十邁的速度瞬間強行向下降，最后聲音都已經變形了。可想而知，這輛車之后肯定得換剎車片了。

而在一陣向前沖的巨大慣性之后，車在三秒之后，在馬路中心強行停了下來。

但是，不論是V還是江起，都已經聽見了那一聲不祥的‘嘭’。

通訊里沉默了一秒。

江起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電視劇里車禍之后，主角都會在黑暗的車上坐半分鐘了——他現在都被這莫名其妙的事態發展震住了。

又是一陣沉默。

“……”

“……”

“…….你撞人了？！”V終于在電話那頭不可置信地問。

“……不可能啊。”

江起終于從沉默中回過神來，開始開車門。

“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撞到人。機械眼有錄像，剛才街道上明明一個人也沒有，是有什么東西從天上落下來了。”

這個解釋聽起來有點蒼白。

V不可置否。

江起推開了紅色轎車老舊的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因為周圍常年不見光亮，在晚上溫度更低，寒冷的風從脖子處灌進來，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他走到了前面，接著借著轎車偏黃的燈光看清了前面坑坑洼洼的路面。

那里確實倒著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衣著有些破舊的女人，穿著一身老舊的藍色工裝服，手里抱著幾本書。但是她的長相卻看起來很年輕，面容姣好，只有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看上去比江起還要小一些。

但現在，她的眼睛已經失去焦距，腿和手不正常地扭曲著，額頭磕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從她的手上，額頭上，還有口鼻處不斷往下流淌。雖然她還在呼吸，但是她的每一次喘氣都像破風箱一樣，卡著血液和內臟碎塊。

地上慢慢累積起鮮血。

這看起來確實是車禍導致的。

…….？？？

江起沉默了。

他的沉默和機械眼的反光也倒映在了通訊對面的V眼里。

“你真的撞人了？”V又問了一遍。

“不可能。”江起操作了一下通訊光腦，讓鏡頭翻轉過來，照亮了地上的少女，又照了照他自己的車。

“絕對不是我撞的。”

“她離我的車前保險杠還有整整十厘米的距離，我的保險杠上也沒有任何凹陷，肯定不可能是我撞的。我剛剛看見了，她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雖然江起的解釋聽起來很蒼白，但他車上光滑保險杠讓V信了幾分——一個人的身體很重，在賽博改造的年代就更重了，至少會撞出一個染血的小坑。

她和他一起忍不住看了看屏幕上方的一片黑暗。

“……應該是上面的高速公路掉下來的，她身上還有墜落的新傷，而且從骨頭的凹陷程度上來看，是比我快很多的車速撞成的。”

“她大概是先被撞了，又剛好飛出了公路，掉了下來，所以才受傷這么重。”

江起皺著眉頭分析。

但V打斷了他，快速說道：

“那些可以之后再說，先救下人吧，否則她撐不過十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