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夏捂著仍然在往下滴血的半張臉，推開旁邊的小門，領著江起往里走去。

全食品加工廠有一個應對敵人的正門，旁邊還有一個側門。和正門那邊全是重火力武器的樣子不同，側門進來是一個空曠的存貨間，里面三三兩兩坐著許多漩渦幫成員。

一個年紀比較大，有四個突出來機械眼的男子看過來一眼，對帕特里夏說道：

“喲，受傷了？”

他的聲音也帶著機械雜音，看起來整個漩渦幫的成員大多都是這樣，算是廉價義體改造的副作用。

“關你屁事。”帕特里夏回。

“哼，到頭來你還不是廢物一個，還不許人說？！廢物，你帶進來這家伙又是誰？你知道私自帶人進來什么下場吧？”

兩人又吵了幾句嘴，話語格外難聽。最后，是本來就沒守住門的帕特里夏敗下陣來。

“他要見布里克。”

她冷冷地說。在說完之后，她就咬牙沒再理這個成員，帶著江起往旁邊的電梯走去。

那個成員大笑著豎起中指，狠狠吸了一口不知名煙霧。

在這片地方，除了全食品工廠無處不在、讓人作嘔的肉味之外，還有濃郁到讓人不適的吸入劑的味道。江起瞥了一眼，發現漩渦幫人人手里都有一劑，人人吸的都是加了各種猛料的街頭貨。

2077年，幾乎所有街頭人都會干兩件事——裝義體和人拼命，還有用拼命的錢買吸入劑。

這不是因為他們都墮落了。

主要還是亂裝賽博義體的副作用導致的。

產出賽博義體的公司在這個年代有不少，上到荒坂、軍用科技，下到專門盜版的澤塔，各種公司都有自己的研發部門和義體技術。但因為技術間嚴格保密，不同公司間的義體很多時候是不兼容的。

打個比方，你不能剛按個加強手臂力量的義體，又到別的公司放個用手臂力量做代償提升技巧的義體進去。

這種結果只會是手部神經過載。

但因為沒錢，街頭混混們十個有九個都是有什么義體裝什么義體，導致技術不兼容，引發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只要活著一天，就如影隨形，只能用藥品削減。

以安裝賽博義體數量知名的漩渦幫，這種情況就更多了。

江起搖搖頭，跟著帕特里夏上了漩渦幫破破爛爛的電梯。

“吱呀——”

電梯搖搖晃晃動起來，往上走。在幾秒之后停住，重新打開了門。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間熟悉的小房間。

左側擺著一張破舊的沙發，中間坐著一個沒什么頭發，全是賽博義體的壯漢。這名壯漢周圍圍著好幾個其他成員，乍一看去，全都很眼熟，都是游戲里第一次來漩渦幫時見過的熟人。

中間表情最平和的那個就是布里克。

坐在他右邊，滿臉橫肉的，就是漩渦幫當前的二把手羅伊斯。

在兩人后面還有漩渦幫的骨干之一，杜姆杜姆，也是羅伊斯忠實的手下之一。

在電梯門開的時候，他們就看了過來。

“帕特里夏，我沒讓你過來。你不去守門是想干什么？”

布里克先是掃了一眼帕特里夏臉上的傷，無動于衷。接著頭轉向了江起，頓了頓：

“這又特么是誰？”

帕特里夏臭著一張臉說：“來找你談生意的黑客。狗娘養的，我臉上就是他在門口控制了炮塔打的！”

帕特里夏開口就是謊話，但旁邊幾個漩渦幫的成員還是抬起了槍，擺出了兇狠的表情。

羅伊斯立刻站了起來：

“操！你敢動我們系統？是不是不想活了？”

“干他！”帕特里夏惡狠狠地附和。

說著，他倆就開始逼近。但是在他們靠近之前，江起就先卷起了自己右手邊的袖子，露出了自己做工昂貴的義體——

和位于胳膊肘位置的荒坂標志。

沒錯，這個年代的公司連你的皮都會用來標logo。

江起隔著面具淡淡說道：“都說談生意先亮來路，我的夠清楚了吧？要動手的話盡管試試，半小時內，我不把你的腦子燒掉，公司的人也會來清理這里的爛攤子。”

“呵，少放屁！”羅伊斯猙獰一笑，“你這種小角色，公司才懶得理。”

“是嗎？”

“那如果我是荒坂反情報科的呢？”

‘反情報科’四個字一出口，羅伊斯的手就頓了頓。漩渦幫再惡名昭著，也清楚這些年荒坂的手段，不說別的，他們在湖里沉的人形水泥樁都夠給十畝地施肥了。再說了，他現在也心虛。

——羅伊斯正在悄悄接觸軍用科技的人。

這人說的還真有可能。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布里克終于說話了：

“行了。”

“把吃飯的家伙都放放吧，這人我想聊聊。”

他話一出，其他人都放下了槍，只有羅伊斯和帕特里夏不情不愿。但在被布里克看了一眼之后，羅伊斯還是大馬金刀地把槍狠狠往地上一錘，坐在了沙發的側面。

江起則不緊不慢地走到布里克對面，直接坐在桌子上。

布里克倒并沒有因為這不請自坐的舉動生氣，只是冷冷地問：“你怎么證明你是反情報科的？”

“證明？”江起掏出兩張金錢芯片，“錢算不算？雖然我是反情報科來的，但我對你們別的什么情報沒興趣，只來做生意的，就沒必要來驗身份這套了吧。”

“我來只為兩件事。第一，我聽說你們最近搞到了一些軍用科技的零件和設備，我想看看，價錢好談。第二嘛……”

“我希望你們幫我搶一輛車，車主就是一個普通的夜之城市政府員工，沒有任何勢力背景。車子會在兩天后路過市中心，相關的情報我給，還會給你們額外的貨物作為報酬。”

“哈！”羅伊斯聞言不屑一笑，“半夜闖我們廠，打我們的人，還想讓我們相信你？那不是個陷阱我就把桌子吃下去！真以為我們那么蠢？”

江起冷冷一笑：“或許吧。”

“但至少，我比你那個軍用科技的聯系人靠譜點。他叫什么來著？哦，對，吉爾克里斯特。”

“他這名字都傳到我耳朵里了，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說呢？”

羅伊斯臉色瞬間卡在了臉上，不上不下，整張臉憋的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