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從海平面上升起,陽光照在滿地的焦尸上,卻顯得壓抑而瘋狂。
謝正元對面,云峰把手負在身后,笑嘻嘻地看著他。
不知不覺地,小文他們紛紛走近,隱隱約約地將他圍在中間。
謝正元不為所動,抬頭看向太陽:
“云峰,是幫助阿杰的方法不對嗎?還是說,你們想到了能更好解救他的方法?”
他感覺到什么,沒有再叫峰哥。
云峰臉上笑容更燦爛了,環顧四周,小文、阿西、老馬、風水,都站了過來,臉上毫無波瀾。
他在遠遠旁觀的高婕身上停留片刻,才轉回頭看向謝正元:
“現在,在這里的,都是聰明人,我們就開門見山了?!?
云峰目光悠然:
“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上面計算好的......”
他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把重錘,狠狠地敲擊在謝正元的心間!
“按照主線,‘劍骨’會擺放在艙門處,襲擊進來的海警,造成十三人死亡、六人重傷,哪怕云峰和風水出手,仍然因為‘劍骨’提前的謀劃,被它走脫!
“按照主線,‘劍骨’會就近襲殺海......對,海大富,被九龍警局派來的謝正元、宋子杰當場擒拿,付出的代價僅是----謝正元脫力!
“按照主線,八人組成的攻堅小組,會在行走在船道時,陷入擾亂的空間里,過了兩個小時,因為謝正元,錯以為使用某種手段會消耗壽命,于是提出建議破解空間擾亂!”
說到這里,謝正元已經基本相信了,他確實是這么以為的,誤診他這么想的又是林醫生。
而林醫生是阿杰請過來治療他的,和云峰等人半點關系都沒有,所以云峰根本無從得知!
不知不覺地,他似乎又陷入了一張陰謀編織成的大網里,死死扼住他的脖頸,讓他無法喘氣!
云峰笑吟吟地看著他:
“寂靜博物館那段不說了,我直接告訴你現在我們所處的階段----
“按照主線,在謝正元靈光一閃,解決‘吹笛人’事件后,他發現宋子杰被困在‘五月花’號上,欲要借用‘劍骨’一救,但是被眾人勸阻,只能眼睜睜地讓阿杰受困于船上!”
云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年輕人,不要那么急躁,按照主線,本來‘吹笛人’不會對阿杰有多大傷害,但誰讓他這個人比較善良呢,被一同困在船上的普通人拖累了......
“不過你也別擔心,最后他會在被重創時被我們一同救出來,順便把那些普通人的尸首帶出來?!?
云峰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也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嘆道:
“普通人,或者說是沒被神靈眷顧、無法布置儀軌的普通人,在苦修士眼里,只是一株株量大、但是品相不佳的耗材罷了,要么源源不斷地提供些許源質,制作源石;要么成為布置儀軌的一環......”
謝正元抬頭閉眼,一言不發。
“阿杰真是個怪人,明明是苦修士,卻對普通人的安危如此在意,可明明,普通人只是野草啊,今年收割一批,明年就又長出來了!你看上面在意他們嗎?有編制的警員說犧牲就犧牲,也就是阿杰是苦修士,勉強能入他們的眼,不然......”
云峰低頭,再次拍了拍謝正元的肩膀:
“阿謝啊,你在二階實力就如此不錯,我挺看好你的,破例告訴你----
“你不好奇我們為什么拖時間?看看這些吹笛人吧,他們無疑已經死了,但狀態么......特別有意思,你不好奇,我們的港督大人,現在會是什么狀態?這事不止是我們好奇,包括上面的某些大人,也很好奇。他們或許能從港督大人身上,得到某些問題的答案?!?
最后一句,他說話的聲音特別小,是咬著謝正元耳朵講的。
做完這一切,云峰轉身離去,離開前,悠然說道:
“這段時間,你就呆在涼棚,哪里都別去,這對我們都好。別做阿杰那般的蠢事,辦好這件事后,你和上面那些大人物就算搭上線了。”
一個頭發凌亂的大叔,不知何時,悄悄站在了他的身邊。
老馬嘆道:
“謝、正、元,和我一起到涼棚那里吧?!?
他伸出大手,以根本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按在謝正元肩膀上!
無形的禁錮從兩人接觸的位置迅速蔓延過來,死死鎖住謝正元體內源質的流動,試圖讓他和常人無異!
可是,他的禁錮完全比不上“舞蹈室”那次,遑論讓謝正元失去自己的能力!
謝正元看著云峰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
他是能夠反抗,可他能打得過這幾個人嗎?
不說作為領隊的云峰,他可能在和阿杰同層次的老馬手下,走不過一個回合!
就算自己打得過他們,公然襲擊上司,是警界根本容忍不了的行為!
當上了便衣,和警界的某座山頭關系很深,前途一片光明……
幾個小時前,自己對圖靈機模型的研究要了重大突破,眼看接引【神跡】希望頗大……
他有無數的理由隱忍。
他反復告訴他自己:
阿杰不過是重傷而已,死掉的不過是那幾個船上的普通人……
阿杰不過是重傷而已,為了自己的前途,我一定要忍下來……
阿杰不過是重傷而已,為了自己的【神跡】,我一定要忍下來……
可越是壓抑,心里某團火氣越是灼灼燃燒!
你們上面怎么謀劃,和我有什么關系?
和我的朋友有什么關系?
和這些普通人又有什么關系?
我沒吃過人,我也不想吃人!
用我的朋友、我的同胞,換來的人肉饅頭,我寧可不要!
【無常之人】發動,他死死地注視著,交織的虛幻光芒!
源質大量流失,光芒交錯成兩個字----
等待。
等待?
我等你*!
怨氣不要命地在身體里鼓動著,【怨晦身】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光芒突然劇烈顫動起來,搖曳出更多的光芒,在“等待”后面,又具現了兩個字----
魔女!
等待……魔女?
魔女是誰?
難道是……
身邊,老馬聲音低沉:
“快些跟我走吧,不要讓人我難做。”
謝正元臉色微白,沉默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