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元霍然轉頭,看到一個體面的洋人紳士站在他身后,顯然是“侍者”的領班,他不耐煩道:
“看我干什么,快過來!”
他小聲嘀咕道:
“要不是這趟是去港區,就不該招港人做服務生。素質低,臉還長的一模一樣!”
......
最高層的船艙,裝潢奢華,各種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文物裝飾于各處,頂頭還掛著水晶吊燈。
三人跟著領班,來不及觀賞和探測,就被帶到一扇小門后,這扇小門后站著長長的侍者隊列,身上黑馬甲緊緊地勒著身體,看上去都很緊張,不斷地練習著微笑,小聲地一遍一遍重復著:
“May I help you,sir?(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烏蠅瞧見領班走到小門前,小聲地湊到謝正元耳邊,問道:
“恩人,現在該怎么辦?”
他輕輕回道:
“我們別離太遠,見機行事。”
阿華明白地點點頭。
就在他們說話時,那領班突然大聲吼道:
“宴會開始了,準備好!”
謝正元翻譯給他身后的兩人,提醒他們準備好!
整條隊列的侍者們整理下衣服,拍拍自己的臉,努力調整到自己最好的狀態,而最前邊的領班已經開始倒數了----
“十,九,八,......
“三,二,一!”
領班陡然把門拉開!
無窮的光亮照進來!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水晶吊燈如繁星般熠熠生輝,雕花的大理石地面光澤熠熠,銀色的餐具排列得一絲不茍,與旁邊的純白桌布形成鮮明對比。
身著黑色燕尾服的樂隊在舞臺上演奏著動人心弦的旋律,那是兩百年前那因音樂封圣的貝多芬寫的《第五交響曲》。
賓客們的服飾奢華而又考究,男士們身穿剪裁考究的燕尾服,領結挺拔;女士們則身披曳地長裙,珠光寶氣。
這是一樓,而上面還有二樓,雕花的大理石臺階盤旋向上,有著一個突出的高臺。
侍者們從高臺底下兩邊魚貫而出,整齊地站著。
阿華有些失神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涌起一陣深深的自卑----為自己卑賤的生活、和低下的地位。
而烏蠅卻震撼地罵道:
“丟你老母,真他嗎帥!”
聽到這話,阿華忽然覺得剛才的自己有點可笑----
當大哥的,怎么能比小弟先慫呢?
而謝正元過去見的多了,這場盛宴對他的震撼遠遠不如底層那個小姑娘!
就在此時,音樂聲停住,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高臺上響起!
只見一位金發碧眼、宛如神子的年輕人用小刀輕輕地敲了敲手里的玻璃杯,一樓交談的賓客們頓時止住話匣,又敬又畏地抬起頭來,看著二樓的那個年輕人。
他優雅地笑道:
“各位賓客,歡迎來到今晚的宴會。我,麥斐遜·多明戈,感謝各位的到來!”
話音落下,在場賓客紛紛鼓起掌來!
他壓了壓手,掌聲頓時停下,繼續說道:
“話不多說,祝各位,今晚玩的開心!讓我們,贊美月神!”
掌聲如雷!
賓客們齊齊道:
“贊美月神!”
月神?
謝正元從這個稱呼里突然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港區只有父神的教堂,而新任港督為什么會是月神的信徒?!
但容不得他細想,樂隊奏起樂來,在優美的音樂聲中,侍者們紛紛拿起放在轉角桌上的托盤,端去宴會上的長桌!
謝正元三人照做,在長桌上找了個空位放下來,把托盤打開:
魚子醬灑在大閘蟹上,烤的白里透紅、外焦里嫩......
謝正元咽了口唾沫,學著其他侍者,站在長桌后面侍立著。
各個賓客往長桌這邊走來,挑選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將之放在自己的盤子里,端回座位上吃。
而在大廳中間,有著一個圓形的舞池,地上擺放著鮮花,迷離的光線照著整座舞池。
他有些疑惑,這是......
而麥斐遜不知何時已經從臺階上徑直下來,用手端著一只高腳杯,杯里盛放著紅得像血的透明液體,悠閑地掃視一圈,忽而走到一位長相甜美的小姐面前,溫和道:
“杜家的小姐,我能請你和我跳支舞么?”
杜小姐沒想到麥斐遜竟然邀請了自己,羞澀地點頭!
謝正元這時才明白過來,由宴會主人開始跳第一支舞啊......
瞧見麥斐遜已經領著杜小姐走到舞池,男賓們也紛紛放下手里的餐叉,挑選心儀的舞伴。
不過這和謝正元沒多大關系。
陸續有賓客過來,表情犯難,所以謝正元現學現用:
“May I help you,sir?(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這些賓客立馬順著他給的臺階下。
他們的要求千奇百怪,有向他要醬料的,有向他要濕紙巾的......
最離譜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往他的領口塞了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用詞過于不堪,謝正元提煉了一下中心思想:
她是來月拋的。
他一邊應付這些瑣事,一邊留意著可疑的人。
謝正元沒多久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肥碩男人,港人面孔,不像其他男賓吃幾口就放下刀叉去跳舞了,他仍然坐在座位上,大口地吃著東西,不管是螃蟹、龍蝦,他嚼幾口就一下子吃下去!
這人,很餓啊!
他沉吟半晌,轉頭看向烏蠅,卻發現烏蠅麻煩纏身。
烏蠅不懂世界語,當賓客找過來時,他只能裝作沒聽見站在那里,惡了好幾個客人,此刻正和一個鬧肚子的客人拉扯著。
謝正元連忙走過去,為那個客人點明了方向,解救烏蠅于水火之中。
那客人離開時,還咒罵道“該死,我要投訴他!”
謝正元在此時指了指那個奇怪的男人,烏蠅點頭,稍稍近些探測一番。
一股灼熱的滾燙,從玉佛里升起!
烏蠅驟然色變道:
“是他!我們要不要......”
謝正元拉住他,搖了搖頭:
“這里人多眼雜,不要輕舉妄動......”
他的聲音突然卡殼了。
就在大口基的旁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拿著一副牌,表演著切牌、紙牌魔術,逗得身邊的幾個洋姑娘咯咯直樂!
吊燈的光芒照射在他的側臉下,他看起來英俊而不凡!
這人謝正元打死也不敢忘!
陳刀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