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深處,一位村民忽而跪倒在地,連連叩首:“方縣尉救萬民于水火之中,我等本該略表心意,怎奈囊中羞澀,如今竟還要縣尉破費,實在是愧煞我等!”
“如今,別無他物,只能叩首一拜!”
“方縣尉,請受我等一拜!”
一時之間,城門口的百姓竟然齊刷刷跪倒在地,這一拜,他們心悅誠服。
此情此景讓人頗為動容。
徐庶正色道:“縣尉,你以真心待民,民以真心還之,自此以后,夷安民心盡歸于你了!”
方賢并未志得意滿:“諸位快快請起,份內事,何足掛齒!”
待百姓三三兩兩離去之后,徐庶疑惑道:“縣尉,他人做官都是為財為權,為何你偏偏不求官,不謀財?如今竟還為百姓墊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我手中的錢財都是從黃巾手中奪來的,而黃巾的財物也是奪自百姓,我只不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罷了!”
徐庶贊道:“縣尉這等胸懷,區區一介夷安令不值一提!”
說實話,方賢也沒將夷安縣令放在眼中,自從與劉備在都昌交惡之后,他心中的對手已經是曹操、袁紹、劉備這等大人物了。
亂世來臨,一個小小的縣令又算得了什么?
縣衙,縣令品著佳釀,摟著美人,心情極佳。
忽而,衙役來報:“使君,方賢竟然在城門口豎了個告示,他說是你要漲城門稅的!”
縣令大怒,“賊子好膽!他還說了些什么?”
“方賢說五日內為百姓墊上上漲的稅款,五日之后,百姓自行墊付”
“這殺胚昏了頭?他為什么要為百姓貼錢?收買人心?”
縣令早已經計算清楚了,城門稅提高之后,每天可以增加十貫的收入!
五天就是五十貫!
作為大漢縣令,一年的俸祿也沒有這么多。
這方賢竟然舍得拿出這么多錢財!
縣令怒火三丈,他沒想方賢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將村民的仇恨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方賢自己卻在大肆收買人心。
可惡!
原本以為漲稅能夠一箭雙雕,誰曾想竟然成全了方賢。
此時,木已成舟,再想收回成命,只怕也晚了。
縣令七竅生煙,“來人吶,取我名刺,告知城內糧店,十日內,不可再將糧食賣給方賢,否則,本官絕不輕饒,再跟庫房知會一聲,半粒米粟都不要交給方賢,我倒要看看他能挺多久!”
“得令!”
縣令以為斷糧可以讓方賢低頭讓步,可早在進入夷安之前,方賢便讓人前往介亭湊糧了。
湊糧的人選正是方遠!
日落之前,方賢看到了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車隊,最隊伍最前方,方遠正在策馬疾行!
方賢徹底放松下來,糧食終于到了。
如果沒有糧食,五千兵馬除了劫掠之外便只能向縣令服軟了。
如今,城內的糧店在縣令的逼迫下也關門停業了,想要在城內夠糧已經不可能了。
還好,方遠幸不辱命!
縣令想用糧秣逼迫方賢就范,而方賢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這個縣尉也有自己的門路!
巨大的車隊緩緩而至,方賢松了口氣,只要有糧,他這個縣尉就保全了顏面,不必去縣令那兒卑躬屈膝。
沒多久,在眾人的翹首以待中,方遠翻身下馬,跪地行禮,“報,縣尉,糧秣已至,共有一百石!”
方賢攙起方遠,正色道:“這么短的時間內便能湊出這么多糧食,當為你記上一功!”
方遠咧嘴笑道:“鹽場還有四百石糧食,其中有三百石是介亭縣令湊出來的!”
“這等援手之恩,我不會忘記的!”
“好了,糧食已到夷安,你速去休整一番”
連日奔波,方遠一臉的憔悴,不過,他的精神卻旺盛的很,“縣尉,沒事,我還能熬一熬。”
此番回到介亭,方遠算是感受到了,什么是一人升天,雞犬得道。
與夷安縣令不同,介亭縣令對方賢極為友善,自從方賢得封縣尉的消息傳來,他便對方賢的鹽場多有照顧,甚至連空缺的介亭游繳都暫時擱置,并未任命。
一個游繳的位置算什么?
如今方賢帶走了游繳所內的精銳,僅僅剩下三百新卒,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方賢這般練出精銳。
如果能用游繳的位置較好方賢,這買賣賺大呀!
要知道,介亭與夷安接壤,而方賢的鹽場尚在介亭,日后少不了來往接觸,此時若能結下善緣,自然利大于弊!
為此,聽說方賢缺糧,需要介亭籌糧,介亭縣令親自召集縣內大戶,籌出了三百石糧食,算上之前鹽場存儲的兩百石,方賢可以動用的糧食超過了五百石。
不過,由于糧秣太多,一次只能轉運一百石。
一百石就是一萬兩千斤,這些糧食壘在車馬上,十分壯觀。
城門口的百姓何曾見過這么多糧食?
算上護糧的人馬,車隊浩浩蕩蕩,規模極大。
這是誰的糧隊?
鄉民面面相覷,難道是糜氏?
如今,整個夷安都買不到糧食了。
如果從黑市購買,價格要上漲三倍!
許多百姓囊中羞澀,買不到足夠的糧食,只能一家人餓著肚子。
城中流言紛傳,都說是因為縣令與縣尉在斗法,所以糧商才不敢堂而皇之地賣糧。
一時之間,夷安縣令在民間的口碑降了又降。
這等因為一己之私而坑害百姓的行為,何其荒唐?
“什么?城外來了糧隊?起碼有一百石?”
初聞消息,縣令莊聞失手打落了手中的酒尊!
“是誰?可是城中大戶?”
“應該不是,領頭之人是方賢的同鄉,據說糧隊是從介亭來的”
介亭?
介亭可是方賢的老巢,難道這么多糧食全都是他自己籌出來的?
比起城中大戶暗中資助,方賢自己便能籌出糧秣這個消息顯然更為驚人。
要知道,如今方賢麾下有數千兵馬,如果再讓他自給自足,這東萊郡誰還能制得住他?
莊聞心中頗為懊惱,早知道方賢如此難纏,當時低頭服軟就好了,又何必像現在這般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