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
白墓每一次睡著總會做那個夢。
那個全世界都已經毀滅的夢。
但這次不一樣,雖然世界已樣毀滅了,但那一萬三千位神都已經陷入了沉睡,整個世界只有一位沒有瞳孔的人還站立著。
他說:“你好。”
白墓回答:“你好。”
“終于等到你了。”
“等我?”
“對,等你。”
白墓此刻才發現相比于前幾百次的夢,這次的自己不再只是旁觀者而是經歷者。
“等等。”白墓走上前去,打量起了面前這位和自己體型差不多的‘人’。
這位和其他的神不一樣,眼眶里沒有雙眼只有空洞一片,身上穿著的是普普通通的運動服,身高不到一米六。
白墓不自覺地發問:“你是誰?”
“···我忘了。”
“忘了?兄弟,你在開玩笑嗎,誰家好人會忘了自己的名字?難不成是太羞恥不愿意講出來?”白墓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大笑,“沒關系大膽說,世界上沒有比一位帥哥叫張偉更搞笑的事了!”
“我真的忘了,”沒有瞳孔的人,不像再說謊,“這里的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到我忘記了一切,不僅是名字、職位,又或者目的我都忘了。”
“真夠搞笑的。”白墓仔細想了想,“那我給你起個名字,怎么樣?”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
“就叫‘小白’吧?又好記又好聽。”
小白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和狗同名的名字,沒有反對。
白墓四處走了幾步。腳下是火山灰,這里似乎剛發生了一場火山爆炸,空氣中還彌漫著灰燼一樣的碎屑。
這是白墓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自己看過一百多遍的環境。
他突然看到一塊墻壁,抬頭看去,墻壁上血紅的文字即便在夜里也極為顯眼。
這是夢中那位瞳孔十字的人用血寫下來的文字。
白墓退后幾十步,才勉強能看到第一行字。
文字歪歪扭扭,有些地方還因為血液的不足,斷了筆畫,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就算是這樣白墓也能勉強看個大概,最大的問題是,白墓根本不認識這上面的文字。
這不是中文亦或者英語,甚至不像是地球上的文字。
“這是哪?”白墓問。
一直沒說話的小白,打了一個響指,再一睜眼,兩人已經來到了這塊碑的最上方。
小白說:“這是‘神域’”
碑下面趴滿了各樣的神,手臂和腿都以一種極不協調的姿勢疊放著。
直到現在白墓才發現,這些神根本不是陷入了沉睡,而是全部被殺死了。證據就是祂們身上那一道道劃入骨髓的刀刃。
這些神就算死掉都還睜著引以為傲的雙眼,瞳孔是祂們身為神的證明,現在都不肯閉上,直至此刻都還發著各色的光芒。
放眼望去,地上的尸體看不到頭,遠處雖被烏云遮蓋看不清大概,但那一雙雙發著微光的眼睛,告訴白墓那里也是尸體。
地上的也根本不是什么火山灰,而是已經干涸的血液,空氣中的灰燼也都是神漸漸消散的皮膚。
“為什么殺了祂們?”
不管怎么看,這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人都不像是能殺掉這群怪物的人。白墓卻總感覺這就是小白干的。
“我沒有殺了他們。這是游戲規則,祂們睡著了。”小白聳了聳肩,“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睡著,只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白墓特想告訴這位老兄,這就是死了!最后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和一個夢中的人聊這么多干嘛?
“要玩游戲嗎?”小白突然說。
“你也要殺了我?”白墓換了一段對于小白來說更容易理解的話,“你也要讓我陷入沉睡?”
“不,我們不會死,也不會沉睡。”小白回答的極其認真,“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我們也會活著。”
小白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張牛皮紙,隨之又拿出一根羽毛筆,他將手中的兩樣東西都遞給了白墓。
整張牛皮紙上只寫著一段字:參加真神游戲。
“玩不玩,由你選擇。”
臥槽?這不是和韋德那個開玩笑的合同一樣嗎?
“你也是逗我玩的?”
“沒有誰在逗你玩。”
白墓試圖在小白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但很可惜,他裝的太好了。
“不玩。”白墓將手中的兩樣東西隨手扔下了墓碑。
一張紙和一根羽毛落到地上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真可惜。”小白沒做任何挽留,“你要醒了,再見。”
······
白墓睜開了眼。
夢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作為被實驗的人員,白墓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韋德自己做的夢。
就在他要說話的時候,耳邊易涵和韋德兩人的對話流入了他的耳中。
易涵問:“你們會怎么處理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名A+部員,沒有資格問這些東西。”
“會殺了他嗎?”
“不一定,如果他對人類有害,有人會殺了他,但至少不會讓我們干這件事。”
對于兩人來說白墓睡得和死豬一樣,說話時毫不避諱。
韋德下的量是能讓白墓足足沉睡四個小時的藥量,只會多不會少。
作為一名使者,他曾無數次執行過秘密任務,為此給不少高管下過藥,一共一百一十二次,其中誤差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
現在距離給白墓下藥才剛過兩個小時。
韋德不可能犯這種差錯。
他唯獨露了一件事。
白墓在這一百多天里,因為害怕做夢而失眠,因此多次服用安眠藥劑,各種類型、各種藥丸藥片,在精神病院時醫生甚至會加量。
白墓早就有了抗藥性,就算是這種濃縮版,對他來說效果也減了半。
白墓的緊緊閉著雙眼繼續裝睡。
他就知道這個張偉不是好人。
“不過確實太殘忍了,怎么說它也是一條生命。”韋德可以停頓一下,“但是作為實驗鼠,這就是它的命運了,如果病毒有擴散狀態,就會有人將它殺死,尸體也會焚燒掩埋。”
“···是嗎?那也沒辦法。”易涵注意到了韋德給她使的眼神。
車內又安靜了下來。
韋德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白墓的清醒,他透過后視鏡看到了白墓眼皮的震動,那是眼球在緊張的滾動,在發現之后就連忙轉移了話題,將白墓的事情代入到了實驗鼠上。
一家研究所有實驗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噔噔。”韋德手機發出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