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大山在放牛的孩童們吵鬧的歡笑聲中蘇醒。各自早早吃了飯便趕著牛進山，若是誰賴了床，當看到大家伙結伴路過他家門前時，就會著急的呼喚“等等我”。從村口到山頭，從一兩人到一群人，從三兩頭牛聚成十幾頭牛，愉快的一天開始了。

枝頭跳躍著鳥兒，唱起清脆的歌聲，路邊翠綠的草上殘留著昨夜的雨露，，點點陽光透過樹叢穿透下來，亮亮閃閃，丁達爾效也是隨處可見的風景。到了目的地，把牛趕到長滿鮮草的平地，便迫切開始了我們的活動。一場追逐游戲必不可少，俗稱“救人”，在草地上你追我趕，盡情角逐，有時候“抓人”群體實在追不動，別人也不肯讓，他們就會氣急而泣；“跳拱”也是一項科目，抽到的人按照游戲等級擺正身體作“拱”，其余人跳過就算成功，不過的人就成了下一個“拱”，“人拱”是最高難度的，整個人站直了，只把頭低下一點免得被敲到，能跳過去的人都是高手，大家也不吝嗇的送出歡呼，當然有時也會摔得人仰馬翻，疼得嗷嗷直叫。

鄉(xiāng)下孩子沒什么春游、秋游的概念，類似的活動卻做了不少。大家提前相約放牛，共聚山野，你帶土豆，我?guī)Ю苯泛陀望}，雜七雜八湊出一頓山間美味。隨便刷了一個鐵桶做鍋，在土坎上挖出自制通風灶火，去幾個人從林子里拾些柴火，一人切菜，一人查探牛兒們的情況，各自忙碌起來。吃完了換個人巡視牛兒，沒一會就開始玩樂，有時玩得過了頭，牛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禍害了別人的莊稼，可能跑到某個山崖覓食。有一次天都黑了才想起來找牛，叢林里見不著光亮，只能一邊哭一邊找，等找到牛了大人們也提著手電來尋人了。

鄰居家孩子跟我一年大，經(jīng)常上學都是一塊去，兩人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上下學的路上總能聚起一群伙伴，重復玩各種活動，或相約探索偏僻的道路，趕超所有人最先到達村子，或扮演電視里的大俠在田間舞刀弄槍。山里唯一的那條小溪是所有孩童的快樂源泉，我們挖寬溪流兩側，用石頭砌筑出盡可能大的池塘，在炎日里戲水，在溪流中捉螃蟹，有膽大的直接將其烤了吃，也有將其帶去討同學歡心的臭小子。山間田里，處處都是我們的身影，找遍滿山野果，挖掘稀奇草藥，山間的風是自由的，山里的孩子是野性的。

無憂無慮過了幾年后，人開始少起來，從前帶頭的幾個孩子王輟了學，跟著大人到外面討生活去了，再長大點，大家都去往各地，一年見不著幾次，再沒了小時候的熱鬧。高三的假期時候，見著鄰居家的孩子，隨便聊了幾句，才得知他上個月剛結完婚，孩子也快出生了。他問我在哪個職校上學，我說上高中呢，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了會話，才發(fā)覺早已不是一類人了。今年回家又碰著了一回，他孩子都上小學了，結果我才開始上班，家里老人也想抱孫子，為此沒少拿我們作比較。

山里靜悄悄的，只有清脆的鳥啼聲，連振翅的聲響都清晰可聞，那些老舊道路雜草叢生，已經(jīng)沒了平坦樣子。山野空寂，樹木叢生，許多地方陽光已經(jīng)照不進來了，寸草不生，只不過沒了放牛人，也沒什么人家養(yǎng)牛，牛無草吃，草無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