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蟲與陣法
- 我罪惡滔天,但他們都叫我救世主
- 并不盤旋的白鴉
- 2319字
- 2024-10-22 11:19:12
“都安靜。”
沉思之際,莊吾忽然聽到車頭傳來的低沉聲音。
開口者正是那坐姿如軍刀的男人。他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車廂倏忽間安靜下來?!俺吵臭[鬧像什么樣子,你們難道是來過家家的嗎?”
沉默只持續了幾秒鐘。而后,一個人舉起了手?!皻G,頭兒,但是我們不是來鏟除邪孽的嗎?如果只是邪孽的話……”
迎著對方冰冷的目光,他縮了縮腦袋?!靶澳醯脑挘瑧?,其實是相對簡單的任務吧。”
“歸根到底,邪孽也就是凡人身上發生了一些突變而已。我們不是還和更兇惡的東西戰斗過嗎——異教徒的滲透、神話生物的子嗣、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所以,也沒必要這么嚴肅……吧。”這人的聲音不知為何越來越小,最后幾乎微不可聞。
莊吾認出這人就是方才找他搭話的家伙。這人一頭火焰般的紅發,鼻梁兩側有些淡淡的雀斑,看上去頗為年輕,最多也只有二十出頭。
“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阿廖沙?”那人掃視一圈,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低下頭。
“我們是守夜者,教會的利刃。但我在這里看不到利刃,只看到一群毫無警戒心的蠢蛋?!?
說到這里,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無奈?!澳銈冇浐昧耍@次的邪孽非比尋常。教會投入的前兩支小隊都失去了聯絡,這才把我們守夜者派遣到了這里?!?
“這次的任務極為兇險。我不希望我的隊員,因為缺失警惕心而在這里白白送命。”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斑€有,別叫我頭兒,叫隊長?!?
“好,好的。我知道了頭兒?!奔t頭發的家伙呆愣愣地回答道。
隊長轉過身去,看向車窗外。
“所有人,檢查行李箱,確認裝備狀態,根據分發到的面具確認行動代號。十五分鐘后,大巴會到達密恩市。所有人按照原先分配的任務行動?!?
車廂中響起陸續打開行李箱的脆響。
隊長與阿廖沙的對話在莊吾腦海中盤旋。他彎下腰,如周圍的人一般打開行李箱。
兩把銀色短刀被皮帶固定在行李箱的一端。一把相對窄長,刃緣頗?。涣硪话讶猩磔^寬,一側排布有尖利如鋸齒的倒刺。
折疊整齊的白色制服放在行李箱的底部,其上袖章的金色十字標志分外醒目。制服的旁邊是一個方正的皮匣。
手指與制服的布料相觸,指尖竟傳來近似金屬的堅韌觸感。
一副面具放置在制服的中央。銀色、金屬材質,下端帶著彎曲尖銳的短喙,讓人想到貓頭鷹。
隊長的聲音從車頭傳來?!敖涍^圣堂預言者的評定,這次的邪孽強度為貝塔級。”
“其代號為:蟲疫?!?
“哎,怎么就和你這個悶罐頭分到一起了。”紅頭發的阿廖沙嘆了口氣,似乎覺得莊吾這人頗為乏味。
這人百無聊賴地靠著椅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中的物事:紅色的、金屬材質的狼形面具。這是在任務開始前,他所被分配到的面具。
莊吾沒理他。他推開旅店的窗戶,干燥的陽光投入房間內。瓦藍的天空中幾乎不見云絮,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在更遠處,燦金色的海岸線隱約可見。
帶著淡淡咸腥味的海風拂過面頰。莊吾瞇起雙眼,看向天空,心中思緒翻騰。
“蟲疫......”莊吾低聲念出這個詞匯。
這是守夜者小隊對目標邪孽設置的代號,行將引發這個世界末日的禍源——也是他即將面對的東西。
“喂喂,在發什么呆呢。不是還要布置法陣嗎,我們也差不多該干活了?!鄙砗髠鱽淼穆曇舭阉噩F實。
莊吾轉過身。紅頭發的家伙正蹲在地上,從行李箱里取出大大小小的包裹。
“咱們負責的是法陣外圈的一部分,核心部分是隊長親自布置——雖說是這樣,不過你也別想著摸魚啊,若出了差錯,也是會有大麻煩的?!?
......這話對你自己說才更貼切吧。莊吾正欲開口,卻見他抬起一根手指,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還有,現在是任務期間,就別叫我名字了——我的意思是,你得叫我紅狼,因為這就是我這次的代號?!?
他臉上難掩笑意。“水瀨或者海象之類的白癡代號,我已經受夠了了......如何,紅狼這代號,是不是聽著很帥?”
“……姑且是吧?!鼻f吾扭過頭去。
“對了,你代號是什么來著?”紅狼撓了下巴,扭頭問道。
“銀梟?!彼唵蔚鼗卮鸬馈?
根據面具的樣式取代號,似乎是守夜者小隊不成文的規定。莊吾瞥了眼自己敞開的行李箱,那副銀色的貓頭鷹面具仍放在疊起的制服上。
銀梟,銀色的貓頭鷹。
聽起來姑且還算順口。
“我準備下樓買瓶咖啡,要給你帶一瓶嗎?”莊吾看向紅狼。
似乎是懶得等莊吾,這個紅頭發的青年已經自顧自地拿出煉金材料,在地上畫起了花紋繁復的法陣。
“好好,去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沒認真學法陣構造,你們這些賜福者真的是.....”紅狼聳了聳肩,“勞煩帶罐加煉乳的,謝謝咯?!?
莊吾把零錢投入自動售貨機。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后,他彎腰拿起咖啡罐。
盡管是旅游旺季,旅館的一樓卻看不到什么人:守夜者把這棟兩層的小旅館整個包了下來,讓其他游客只能看著沒有空額的房間名單發愣。
之所以下來買咖啡,當然不是出于同事間的體貼。紅狼說的很準,他的確對所謂的魔術和法陣一竅不通。如果硬著頭皮上去,只怕會露出馬腳。
所幸的是,這個世界的他似乎也在這方面頗為薄弱,以至于紅狼甚至對此習以為常。
至于他提到的賜福者,或許就是教會對能力者的稱呼。
正當莊吾思索之際,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能麻煩讓一下嗎?”陌生的、如同冰片相擊的清脆聲音從身后傳來。
莊吾正欲側移一步,為身后的人留出空間,上衣口袋處卻倏忽傳來灼熱的觸感——硬幣微微顫動起來,其表面變得滾燙。
他壓住揚起的眉毛,掩蓋面上的驚色。
莊吾不動聲色地后退數步。他拉開咖啡拉環,佯裝飲下半瓶咖啡,雙目卻在審視面前的來者。
若要說她的特征,無疑是其發色與瞳色:淡紫色的長發讓人聯想到盛開的丁香,深紫色雙眸卻帶著某種冰冷的、近似無機質的質感。
莊吾對她有一些印象。先前在大巴上時,她是少數沒有參與到交談中的人——或者說,在整個車程中,他都未見到她開口說話。
“怎么,有事嗎?”似乎是注意到了莊吾審視的視線,她平靜地問道。然而,就在她無聲無息舉起的手中,莊吾分明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那是一枚燦金色的、兩面花紋如同眼眸的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