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號交易站，又稱2047號交易街。

出于方便，這個據點的大多數執行者，都會直接把這里稱為交易街。

不過墨翎并不太在乎這些無謂的稱呼。

他漫無目的地注視著交易街上來往的人群，目光掠過背負光劍的原力戰士，掃過手持法杖的黑袍術士，來回游蕩一圈后，又將視線落回自己的攤位上。

執行者們出身各異，既有來自社會蒙昧、理性未開中世紀的法師學徒，也有來自遙遠未來、于星海中與異族廝殺的未來戰士。

在這里待得久了，他也差不多習慣了執行者們風格迥異的外貌和形態。

“今天似乎還沒有人找你接單。”帶著金屬質感的清脆聲音自他耳旁傳來。肩膀上的機械銅雀歪過頭，嵌著黑色寶石的雙目看向墨翎。“你準備在這里等到下一個任務到來嗎？”

“先看看吧。就當是在給論文做調研好了。”墨翎沒什么精神地回到。

早些時候，墨翎將自身所屬子程序的外貌設置成了一只精巧的機關銅雀，用以紀念自己最初完成的機關作品。盡管有人并不理解這種做法，但他的確很喜歡子程序的這個外形。

墨翎抬起頭，看向面前熙熙攘攘的行人。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一位路過劍客腰間的八面漢劍上。

材質尚可，鍛冶不足。墨翎搖了搖頭。看上面的符文，應該是做過驅魔方面的特化。也不知道是在哪家工坊制作的。如果將同樣的材料交給自己，無疑會做的更好。

嗯？

墨翎目光一挑。他將注意力放在向這里走來的黑發青年身上。那位白發少女似乎是那名青年的擬人化子程序，正在和他交談些什么。

只是，他對這位青年沒有絲毫印象。

是新來的執行者么。

但墨翎關注的不是這個。

在這名青年身上，他隱隱嗅到了，某種頗為鮮明的異質感。

“請留步。”一念升起，墨翎索性開口叫住這位黑發青年。

“看足下的樣子，莫非是在尋找合適的武器？”他隨口找了個理由。

“的確。”似乎正中靶心，黑發青年點頭道。

莊吾打量著這個忽然開口叫住他的商販。面前的人身披顏色素凈的長袍，腦后黑色長發束作高冠。他的面孔帶著幾分書卷氣，讓人不自覺將其與研究者、學者一類的身份聯系起來。

莊吾注意到，商販伸出大袖的手潔白如同玉石，指節處卻是頗為顯眼的機械關節。

“那么，姑且先自我介紹一下。”商販拱了拱手，“鄙人墨翎，師承墨家，目前是此處墨工坊分部的代理人。”

“實不相瞞，機關術和兵器鍛冶都是我所擅長的領域。”墨翎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青年的反應，“如果足下正在尋找趁手的武具，或許我們墨工坊會成為很好的選擇。”

話雖如此，墨翎叫住黑發青年還有另一重原因。

“另外，如果足下有這方面的想法，不妨先將力量體系告知于我。之后，我會根據對應的力量體系提出合適的方案。”

說完，他頗為期待地看向莊吾，等待后者的回應。

怎么說。莊吾在腦海中問道。

柒回應的很快：墨翎，師承墨家的五階執行者。他所屬的墨工坊，是執行者中最具公信力的大工坊之一。他自身作為本地墨工坊分部的代理人，也有著良好的口碑。

原來如此。莊吾低下頭，神色若有所思。

墨翎凝視著面前低頭沉思的青年，藏在大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的底部。

喂，不會吧。墨翎在腦海中詢問子程序。為什么這人身上的那種感覺像是......

如果你的感知權限是這么告訴你的，那就沒錯。機關銅雀拍了拍翅膀，在他的腦海中如此回答。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天賜良機。墨翎眨眨眼，掩飾住亢奮的目光。

如果自己沒看走眼，那下一篇論文的題材就有著落了。

“如何，考慮好了嗎？”他試探性地問道。

莊吾與墨翎目光相對。數秒后，他點了點頭。“可以。”

話音未落，面前的墨家匠師倏地上前一步，兩眼幾乎放出光來。“那么，請足下展示一下自身的力量體系吧。”

“如果足下擔心信息泄露的問題，那么大可放心。”似乎是怕他有所顧忌，墨翎繼續說道，“這里的一切都由受到普羅米修斯程序監察。在祂的目光下，一切惡性交易與對應的惡性后果都不可能發生。”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墨翎直直地看向黑發青年，灼熱的目光足以鑿穿紙張。

真的沒問題嗎。莊吾只覺得面前的商販目光太過熱切。

沒問題......應該沒問題的。柒有些遲疑地回應道。或許只是這位墨家匠師的性格使然。

了解。

“那么，請看吧。”

莊吾抬起右手，蒼白冰霜于其掌心凝結。“如果只是要展示能力的話，大致是這種類型。如果需要對能力進行進一步說明......”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把抓住。

墨翎的目光落在他手心的冰霜上，又落到他的臉上。來來回回數次后，墨家匠師面孔上露出見鬼一般的神色。

“你剛剛，是不是沒使用任何體系的能量？”墨翎瞪大雙眼，“魔力、奧術能、氣、靈能、波紋能量......我沒感覺到任何類似的東西。”

“的確沒有。”莊吾平靜地說道。

“原來如此啊。”看吧，我就知道！

墨翎難掩雀躍，幾乎就要一躍而起。他肩頭的銅雀搖了搖頭，用翅膀遮住面孔，只當做沒看見。

就在這時，兩人倏地聽到一聲無奈的嘆息。

“執行者墨翎，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柒嘆了口氣。“莊的能力本質，的確與絕大多數力量體系中的凍結能力存在巨大差異。”

“你是對他能力的這一點感興趣，對嗎？”

“沒錯。”既然被看出意圖，墨翎索性坦蕩地承認道。“要我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凍結、操縱冰雪之類的東西——恰恰相反，他的能力應該比這些更簡單，更樸素，但也更接近本質。”

“的確。”

柒與莊吾目光相對，后者點頭應允。于是她開口說道；

“借助自身意志扭曲現實——這便是他能力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