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先生，還有什么問題嗎？”

就在高恩沉思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鄧肯”平靜問道。

“沒有了。”

高恩微微搖頭，然后反問，“你呢，‘鄧肯’先生？你上次聚會想和我私下交流，可惜不湊巧。”

“鄧肯”看著眼前這位身形模糊、面容朦朧，好似一團看不真切的迷霧的“克萊因”先生，經這一問，不禁想起了上次聚會，自己想要交流的話題。

認真考慮了一番，“鄧肯”決定順著對方的意思，把那個話題重新拿出來聊一聊。

于是開口說道：“上次，我其實是想邀請‘克萊因’先生參加另一個聚會。”

“另一個聚會？什么聚會？”高恩聞言，頗有些疑惑。

“鄧肯”解釋道：“隱山市大大小小的神秘側聚會有二十幾個，運營得比較好的，有三個，分別是‘老地方’、‘自由社’和‘學會’。其中，‘老地方’規模最大，鼎盛時有近兩百人參加；‘自由社’最偏激，參加聚會的人幾乎都是反對聯邦對神秘側管轄的；‘學會’最純粹，專門研究、探討各類神秘學學術問題。”

高恩若有所思問道：“所以，‘鄧肯’先生想邀請我加入‘學社’？”

“鄧肯”點頭：“對絕大部分的超凡者而言，力量是首位。他們愿意將金錢花在傳承、超凡材料、奇物上，并不情愿將錢花在無關緊要的神秘學知識上。像‘克萊因’先生這樣，愿意花錢買《里世界》這類并不能直接提升力量的書籍者，少之又少，是‘學社’的主要吸納對象。”

高恩聽懂了“鄧肯”的意思。

稍稍一想，會發現對方給出的邀請理由，是能站得住腳的。

只是他仍有疑惑，也直接問了出來：“首先感謝您的看重和邀請，然后我有個疑惑想請‘鄧肯’先生解答。”

“克萊因先生請說，我若是能解答，一定解答。”

“不管是對O先生而言，還是對‘鄧肯’先生來講，我都是一個陌生人。甚至，對隱山市神秘側來講，我都是陌生人。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讓‘鄧肯’認為，陌生如我，可以發出邀請。”

說完，高恩的視線緊緊落在“鄧肯”身上。

可惜“鄧肯”披著寬大的灰色斗篷，臉被兜帽遮住大半，只露出下巴，看不清眼神和表情。

不過很明顯，陷入沉默的“鄧肯”正在認真考慮，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鄧肯”語氣幽幽開口：“O先生在這兩次聚會上，都有提到集體潛意識大海的震蕩。‘克萊因’先生肯定知道，預言學派的法師與集體潛意識大海之間有著其它學派法師乃至其它超凡職業不曾有的緊密聯系。我們的預言，正是來源于集體潛意識大海的啟示。”

高恩有些沒太聽明白。

邀請自己這么一個陌生人加入“學會”聚會，和預言學派法師、集體潛意識大海能扯上什么關系？

好在“鄧肯”沒有賣關子，接著說道：“上次，我從‘克萊因’先生身上，看到了集體潛意識大海的氣息。”

高恩敏銳抓住關鍵點：“看到？氣息？”

“鄧肯”解釋道：“預言的另一個表述，就是洞見。成為預言學派法師的基礎，就是擯棄視、聽、嗅、味、觸五覺和第六感，學會用一種高于現實、超脫集體潛意識大海的視角，來看待世間一切事物以及世界本身。”

高恩這回聽懂了。

翻譯翻譯，這他娘的不就是四維時空視角嗎？

可以看見普通人無法看見的事物，可以看見時間線，可以看見世界的本質！

隨即，高恩又有了新的疑惑，問道：“我身上有集體潛意識大海的氣息，頂多在當時那個時間段顯得怪異，還不足以讓‘鄧肯’先生第一次見面就發出邀請吧？”

“鄧肯”沉默片刻，回道：“我獲得了啟示。”

“啟示？”

高恩眉頭微蹙，心生疑惑，什么啟示，來自誰的啟示？

不過他沒把這些疑惑問出來，而是定定地看著“鄧肯”，等待下文。

“鄧肯”卻站起身來，邊往外走邊說道：

“‘克萊因’先生，加入‘學會’的邀請依然有效。若是你有意，可以留心《隱山先驅報》。若是有一篇筆名‘愚人’的文章，意味著‘學會’將在當天下午16點，貝魯奇俱樂部2號城堡圓桌騎士廳召開聚會。”

說完，人已到了門口。

高恩淡然回道：“好。”

“鄧肯”得到回應，開門出去。

高恩則坐著沒動，心中思緒紛呈。

繞來繞去，這個“學會”居然也和貝魯奇俱樂部扯上了關系。

而且，“鄧肯”并沒有詳細地講“學會”的性質。

是實名制參加，還是像“老地方”這樣，匿名且蒙面？

“這是一個試探？”

由不得高恩不往這個方向去猜。

實在是“克萊因”出現的時機頗為巧妙，外在形象又神秘且強大，很容易引人遐想，惹人試探。

O先生當時做了言語層面的試探，“鄧肯”直接則在行動層面。

呼……

高恩吐了口氣，決定不去想這些勾心斗角的瑣碎事。

想試探就讓他們試探去吧，反正他隨時可以丟了“克萊因”這個馬甲。

抱著這樣的想法，高恩離開0號房間，回到地下大廳。

剛剛坐下，“左輪”伊凡娜·雷斯垂德又一次讓侍者送來了約見的紙條。

高恩和先前一樣，無視了這個請求。

沒過多久，O先生宣布私下交流環節結束，今晚的聚會也隨之結束，讓與會者有序離開。

“克萊因”很有排面，第一個走。

出了“老地方”酒吧，高恩在【存在謬論】的遮掩下，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靈魂攜帶六階奇物懷表“一息之隙”的本體回到神國。

坐在長桌前，高恩手上把玩著懷表，腦海中則在回憶今晚聚會的諸多細節。

特別是和O先生、“鄧肯”之間的交流。

至于給丹德爾·斯坦頓挖的坑，能起到作用最好，不能也無所謂。

復盤結束，確定自己的言行沒有什么紕漏，高恩把注意力放在了懷表“一息之隙”上。

他直覺，六階奇物的位階已經有些不夠看了。

正好金杯中還有400毫升源質，完全可以拿出320毫升，將“一息之隙”從六階升到七階！

容納七階“一息之隙”的“克萊因”馬甲，也就不虞被人看穿了。

“如此，就可以放心去那個‘學會’瞅一眼了。”

“嘖！我這是放著好好的邪神不做，偏要做一個街溜子。”

“這里逛逛，那里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