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文字,看完之后,就如清晰地在眼前一樣,仿佛伸手可以觸摸得到。第一篇詩歌并不怎么樣,雖然我們不懂什么詩歌。
讀完詩歌之后,小薇還淡淡一笑,說,“寫得還行!只是很壓抑。”
但在第二篇讀完之后,小薇很久都不出聲,只是默默地把它還給我。然后說:“咱們出去走走吧!”
我豈不知那時小薇的心被觸動了。直到多年之后,小薇和小左在一起之后,都有了一個寶貝女兒,依然覺得對我不起,提筆給我寫信時就寫到這樣一段。
其實愛也需要土壤,心也需要呼吸。
出去之后很偶然地見到了小左,可又并非偶然。生命中很多事情都并非偶然,有時我這樣相信。如果那時小薇從我手里奪走小左,我也不會太心疼,因為我愛的自私,前面已經(jīng)講過。
可是事過8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對我是那樣的重要,因為他懂我,并且全心全意對我。這在一生中,多么難求。失去他之后,我才明白,我再也找不到了。我的愛情,被我自己放棄了。上帝并非沒有眷顧我。
當(dāng)然人到了一定年齡之后會結(jié)婚,但那時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對生活加以掌控,連情感也有了它的尺度。那時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一樣也可以敷衍得很好。
可是,只有心知道是沒有呼吸的。這也不是真正想要的愛情。只有午夜夢回,才會讓我們明白失去了什么。可是,人如果一生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真的不知道這樣存在下去是何意義。因為我們只能這樣生一次,然后死一次,一直死下去。
那是一段擁擠的大街,地上到處都是泥巴,門口有賣燒餅的,我和小薇一人買了一個。遠(yuǎn)遠(yuǎn)的小左就出現(xiàn)了。
在人群里我不太想見他,那時覺得和一個小混混在一起不是太光彩,這只是潛意識里。他來和我說話,我望了他一眼就說:“我和小薇還有事,要先走了。你走吧!”
他失落地站在那里。當(dāng)我去拉小薇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眼里有一絲異樣的光彩。她很鎮(zhèn)靜,但我能感到她的緊張。
“你要愿意也和我們一起去吧!”
小薇這樣對他說。我們都沒有反對。接下來我們先從大門口一直走到師范,再回來。
看了幾家書店,買了兩本參考書。我和小薇一直唧唧喳喳,只有小薇有時回頭和他說上一句話。我很少和他說話。
今天想來,那時或者是覺得他的身份問題,也或者是那時年幼,害羞吧。都有可能。但最后我告訴他晚上要來接我。
他答應(yīng)了。此時的他顯得特斯文靦腆,說話得體,很善解人意。這卻是他最好的地方。我也喜歡。
下午放學(xué)之后有點事情要出去。因為買書上當(dāng)了,一本是盜版的,上面題目的答案大部分都是錯的,根本沒法用,要去換,不然就退錢。
心里十分不平,這些奸商,真是什么樣的錢都昧著良心賺,這些書可關(guān)乎我們的將來呀,如果我們被一本錯誤的參考書給誤導(dǎo)了,那可是會貽誤終生的呀。
我心里想就不能讓這樣的小書販得懲,今天就是吵架也要把書退了,把錢拿回來,再看看那里的盜版書多不多,如果多就打電話到新聞出版局去舉報他們。
小薇太忙了,把昨天布置的作業(yè)給忘了,晚自習(xí)的時候剛好要交。正在那補作業(yè)呢。
我就一個人出來,天早黑下來了,北方的天,一到六點多就看不到人了。昏黃的路燈照在泥地上,氣氛在小販的叫賣聲中有一種莫明其妙的緊張。
校門口有兩隊學(xué)校的小混混吸著煙,互相敵意地對視著。他們要打架。剛好這時校長迎面過來。中年微胖,個子中等的他看起來精明強干,卻又一臉陰冷不帶表情地顯得有些奸詐。看樣子是剛吃完晚飯來學(xué)校上班。
他從兩隊人中間熟視無睹般走過,頭故意抬得很高。
我無意評價他的對錯,但讓我忘不了的是他那冷漠的表情,幾乎讓人產(chǎn)生絕望。這讓我想起他在給全校同學(xué)開會時慷慨激昂地對著每一個同學(xué)宣布整頓校風(fēng)的決心的場面,何等振奮人心,何等令人鼓舞。
那種虛假就像是誰都可以拿來搖晃一把。長大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喜歡搖晃的人。那時只是見得太少而已。
每件事情都不會順利,我早已經(jīng)有了思想準(zhǔn)備。到了書店,店里只有一個青年。青年西裝革履,臉白皙干凈,給人一種清爽干練之感。
這讓我很是舒了一口氣,我對這樣的人有相當(dāng)好的印象,至少他會是一個講理的人。結(jié)果還是讓人恐怖地吃驚。我就很客氣地說明了情況,希望他給我換一本。
他從我的手里禮貌地接過來書,招呼我坐,并問我喝不喝東西。
我被這意外的熱情搞得有點不好意思。然后他仔細(xì)地看完了書,也是很禮貌地遞給我。
“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們的書。這是盜版書,我們這里從來不賣盜版!我想您是弄錯了!”
“可那上面還有你們的印章呢!”我有點不敢相信地說。
“來,你看,這個印章不是我們的。我們的印章是這樣的。”說著,拿出印章,粘了印泥,在一張白紙上蓋了一個印,然后告訴我兩者之間有何不同。
被他那樣一說,我差點都懷疑真的是自己錯了。雖然我很清楚自己被人冤枉了,可我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沒有還手的余地,沒有人會相信我的。
“我想您是搞錯了,如果您想買同樣的書我們可以幫你打個折。”
看到我的猶豫,他又禮貌地說。他說得那么自然,沒有絲毫地惡意,不容人不相信。我的心直發(fā)涼,非常恐怖。
這樣一來搞得店里很多看書的人都停下來看我,仿佛錯的是我,就像我是故意來找茬的。
知道自己無法還手的時候,我只好狼狽離去。出來的時候我心里一直冰涼,我都不敢相信,中午明明就是他售書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