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

陶碗和頭骨撞在一起，發(fā)出一聲悶響。

臉上帶著酸臭湯汁的索姆愣住了，呆呆看著臉色平靜的席歐，過了數(shù)秒，他表情扭曲地捂著腦袋干嚎起來。

“你！你居然敢用碗砸我！我要用巫術(shù)弄死你！”索姆那張老臉上寫滿了憤怒。

“你會個什么巫術(shù)？你和我們一樣都是試藥的材料，早晚得死在這里！”席歐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對方。

莫頓那老家伙整天研究巫藥配制，怎么可能會有時間去教這些學(xué)徒？說到底在莫頓巫師心里他們根本就不是學(xué)徒，只是自己煉藥試藥的消耗品罷了，幾乎每個學(xué)徒都活不過半年。

“你…”索姆氣得嘴唇直哆嗦，指著席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不過老師的試藥材料，我和你不一樣！”

席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輕蔑地笑了笑：“的確不一樣，我已經(jīng)試藥成功了，我比你更加年輕，更加有潛力，早晚會取代你成為老師唯一的學(xué)徒。”

“該死！”索姆聽到這句話瞳孔猛地一縮，自己把席歐推出去試藥本就是打算殺掉對方，可現(xiàn)在對方?jīng)]死，以后很可能會取代自己。

如果席歐成為老師的學(xué)徒，那自己會成為什么？

——試藥者。

索姆跟了莫頓巫師快十年時間，這十年里他見過各種死狀凄慘的試藥學(xué)徒。

不行，他絕對不能變成那副模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此時的索姆已經(jīng)被憤怒和恐懼沖昏了頭腦，眼球充血，滿是血絲，耳邊嗡嗡作響，死死盯著面前的席歐。

目光下移，就瞧見桌上放著一把生銹但還算鋒利的餐刀。

“我才是老師唯一的學(xué)徒！”索姆心一橫，抓住那把餐刀，可對方的動作明顯比他更快。

就在索姆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席歐也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將刀刃對準他的胸口刺下。

啊！！

索姆被嚇得心肝一顫，看著席歐平靜如深淵的目光，他瞬間清醒，這一切都是對方給自己下的套。這座城堡里隱藏著巫師的眼線，公然報復(fù)必然會受到懲處，可如果對方是自衛(wèi)反擊的話……

所有的憤怒全被驅(qū)散，索姆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抬起右手，試圖格擋可能的攻擊。

為時已晚。

噗的一聲。

胸口傳來錐心的痛。

刀刃刺破他的衣服和皮膚，順著肋骨間的縫隙，無比精準地割斷了他的肺動脈。

索姆只感覺胸口很涼，像是肺里插著一塊冰，那股劇痛和寒意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抵抗的困倦和疲憊。

席歐動作干脆利落，但臉上卻是一副驚恐、做錯事的神情，噗呲一聲拔出餐刀，按著索姆的肩膀用力搖晃。

“索姆！索姆！你怎么了！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拿刀的……”

沾血的餐刀落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餐廳里死一般地寂靜。

剛剛那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他們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瞧見索姆拿刀去刺席歐，但卻被席歐抓住手腕反手一擰刺在了自己胸口。

“席歐！”

最先反應(yīng)的是吉米，他快步上前去按住索姆的傷口，雖然他討厭索姆，但也沒至于想要殺掉對方。

猩紅的血流了他一手，溫?zé)岫仯讌s感覺心里發(fā)寒。

對方的心跳不到一分鐘就停止了跳動，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吉米身上，鮮血如泉水一樣從他胸口汩汩流出。

吉米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嘴唇哆嗦，抬頭目光驚恐地看向席歐。

“殺人了……”

席歐臉上的神情也是緊張和驚恐，但那雙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目光深處是漠然和平靜，吉米感覺對方絕不是第一次殺人，甚至可能還專門“訓(xùn)練”過如何殺人。

這讓他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吉米感覺自己是第一次認識席歐，他從未想到沉默寡言的席歐出手會如此果斷。

既然已經(jīng)出手，那就要一擊斃命，不要給對方留下任何反擊的機會，這是席歐前世在戰(zhàn)場上總結(jié)的經(jīng)驗。

下一刻，席歐看見索姆的尸體上冒出一團白色火焰。

這團白火主動向自己飛來，但席歐并沒有躲閃，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渴求”這團白火。

火焰飛入席歐身體，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事出反常，席歐下意識地察覺到或許是因為“內(nèi)界”。

他閉上雙眼，心念一動，當(dāng)再次睜眼時，眼前是一片被黑霧環(huán)繞的黑土。

黑土上幾株翠綠色的豌豆苗格外顯眼，宛如翡翠制成的工藝品，席歐環(huán)顧四周細細打量，果然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原本豌豆苗根部的黑土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可現(xiàn)在卻重新變成了黑色，似乎比以前更加肥沃。

“是因為那團從尸體里飛出來的白色火焰？”

席歐玩過不少游戲，從小學(xué)的惡魔城，到中學(xué)的各種網(wǎng)游，再到大學(xué)的各種單機游戲。

他本能地想到了一個詞——魂。

或許那團白色火焰就是索姆的“魂”，而他的“魂”，或者說是別人的“魂”，能讓自己的土地保持肥沃。

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任何補充說明，但席歐略微思考也能推測出很多信息。

嘶~

席歐心中一沉，種地種地，哪有把魂魄當(dāng)肥料種地里的？

不過。

的確很方便。

這對席歐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至少他對這片未知空間多了些了解，知道如何補充土地“養(yǎng)分”，那接下來的計劃也就更加方便了。

“索姆是十年的巫師學(xué)徒，和普通人并不一樣，也不知道普通人的靈魂是否可以……”席歐喃喃自語道。

.......

心念一動，當(dāng)再次睜眼，席歐又回到了現(xiàn)實。

不知是誰把餐廳的門打開了，清晨的陽光透過走廊窗戶進入餐廳，鮮血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好像地上撒了一層紅漆。

走廊里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穿過城堡狹長的走廊，莫頓巫師來到他平日里很少來的學(xué)徒生活區(qū)。

瞧著那位神秘詭異而的黑袍子巫師一步步走來，所有學(xué)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師大人。”一個學(xué)徒喉嚨滾動，咽下一口口水，慌慌張張地湊上去小心道：“索姆他...他死了。”

“我知道。”莫頓巫師語氣平靜，他來這里并不是為了索姆，而是為了席歐。

自己珍貴的試藥材料可不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

莫頓巫師走進食堂，冷著臉看向眾人，目光落在了蹲在索姆尸體旁的席歐身上。

席歐目光躲閃，表情惶恐，右手滿是猩紅的血跡。

索姆平躺在席歐腳邊冰冷的地上，衣服完全被鮮血浸透貼在皮膚上，臉色慘白，眼睛瞪得滾圓。

莫頓巫師臉上古井無波，沒有表現(xiàn)出怒意或是任何其他情緒，他甚至都沒怎么去看躺在血泊中的尸體。

“老師…”席歐抬頭，語氣膽怯地主動解釋：“是索姆要殺我，我不小心就……”

“這個不重要。”莫頓巫師打斷了席歐。

索姆的死亡的確是個麻煩，但并不是不能解決。

莫頓巫師垂眸看著蹲在地上的席歐，神情漠然：“爭權(quán)奪勢的低劣手段！你最好能取代索姆幫我煉藥，否則我就只能把你泡在罐子里試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