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可兩人都睡不著。

吉米閑得無聊主動搭話：“席歐，老師的藥應該成功了吧？”

席歐不想打擊對方，沒有直接回應，“應該快成功了?！?

“太好了，興許以后我們就不用再試藥了?！奔资峙d奮，然后他又憤憤道：“哼，可恨的索姆，如果老師的巫藥真的研制成功，席歐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索姆？他怎么了？”席歐對這個人有些印象，但自從穿越后大腦里的信息總是殘缺不全，只能找吉米套話。

“索姆那混蛋！”吉米握緊拳頭舉在半空，“平日里他就老是欺負我們，誰要是得罪了他，這家伙就會讓誰去給老師試藥?！?

“他不也是巫師學徒嗎？”席歐努力翻閱著腦海里殘缺的回憶。

“他和咱們不一樣?！奔讚u頭，“索姆他跟莫頓巫師的時間最久，是真正的巫師學徒，咱們頂多只是仆人，用誰試藥一般都是索姆來挑選，你這次試藥就是因為得罪了他?！?

“得罪？我怎么得罪他了？”席歐有些詫異，如果只是得罪而已，對方就要致我于死地？

吉米困惑地看著席歐，解釋道：“席歐你忘了嗎？老師說你有巫師天賦，只看一遍就學會了如何調配生命恢復藥水，索姆那家伙怕你取代他，所以才想盡辦法推你去試藥?！?

“咱們現在惹不起對方，等你試藥成功得到老師器重后，我們再找他算賬！”吉米為席歐感到憤憤不平，同時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如果席歐能取代索姆，那自己也能得到庇護。

席歐目光微凝，一些記憶碎片落入腦海，他似若無其事地詢問：“對了吉米，索姆的工作是為老師打理藥圃吧？”

“對啊，平日他也就負責打理藥圃和外出采購，工作輕松不說，還能去城里出貨，哪像我們，只能待在地里干粗活。”吉米抬手展示自己滿是老繭的手。

“藥圃.......”席歐眼神飄忽，在想著什么。

莫頓巫師有一片自己的藥圃，這些草藥平日都是索姆這個“親傳弟子”負責打理，因為巫師身份特殊不便外出，平日采購的事宜也都是由索姆負責。

席歐從吉米口中得知了很多信息，尤其是關于藥圃的信息，兩人一直聊到第二天天明。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席歐才大致看清這棟建筑的樣貌。

這是一棟類似中世紀的三層石堡，深灰色的石磚上生長著片片苔蘚，東邊墻上爬著一大片藤蔓，古老斑駁的石墻與嫩綠纖細的藤蔓相得益彰。周圍是一大片耕地，稀稀疏疏種著黑麥和豌豆，平日里由學徒負責打理。

石堡第一層是餐廳和大廳，第二層是學徒們的房間和儲存間，第三層屬于莫頓巫師，未經允許不得上來。

此時一層餐廳已經坐下了八個“巫師學徒”，但卻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很安靜。

學徒的人數常年保持在10人左右。

但，卻是動態穩定。

莫頓巫師每個月都會拿一兩個學徒試藥，試藥的學徒基本必死無疑，席歐是唯一一個試藥后活下來的學徒。

當學徒人數低于5人后，莫頓巫師就會去街上找流浪兒，或是奴隸販子那里購買“試驗品”，男孩要比女孩便宜得多，也更加方便尋找，所以這里的學徒都是男孩。

這些學徒身上都被施下了追蹤術，他們在什么位置，莫頓巫師一清二楚，想逃也逃不了，只能在這里坐以待斃。

巫師和巫師學徒之間并非師生關系，倒更像是牧羊人與羊，學徒們想要多活一陣子，那就得表現得乖巧些。

而索姆，就是那只牧羊犬。

席歐坐在餐桌前環顧四周，陰暗逼仄的餐廳里只能擺下兩張方形木桌，每張木桌上擺上一盞三個燭臺構成的燭燈，金屬燭臺早已腐蝕，上面滿是銅綠色的銹斑。

石堡餐廳沒有窗戶，壁爐燃著火，眾人臉色在火光映襯下顯得有些陰沉。

席歐默默觀察著這些圍坐在餐桌前的“同學”，這些人年紀最大也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約莫十二歲，長相各不相同，但基本上也都是白種人模樣，唯獨自己是個例外。

碗里盛著清水，席歐第一次瞧見了前身的容貌，這是一個五官柔和，黑發黑瞳的少年，竟與自己在地球上的模樣頗為相似。

莫頓巫師的城堡一天只吃兩頓飯，即早晚兩餐，基本上只能吃七分飽。但這也比外面好上不少，大部分平民每天辛苦干活也就只有兩頓餐食。

餐食已經準備好了，桌上擺著兩盤黑色的長面包，一人一根不準多拿，還有一個人頭大小的瓦罐，里面是燉好的豌豆湯。

豆子湯配黑面包，這就是“巫師學徒”們每天的伙食。

席歐有些餓了，正要伸手去拿盤子的黑面包，卻是被吉米趕緊制止。

“人還沒來呢！”

“誰還沒來？”

席歐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有動靜傳來。

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表情陰郁，面相明顯要老成許多的學徒推門而入。

他環視狹窄的餐廳，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席歐身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席歐，看來你命很大啊，試藥都沒能試死你?！?

席歐眉頭微皺，想起此人就是負責看管藥圃和外出購物的巫師學徒——索姆。

索姆見席歐低著頭沒理會自己，目光中閃過一抹傲然和輕蔑，甩了甩手：“開餐?！?

眾人這才敢伸手去拿盤里的黑面包，席歐看著手里干硬的黑面包，不知道如何下嘴。

這些黑麥面包并沒有添加酵母，故而烤制出來異常堅硬，味道肯定是不咋樣的，而且咬起來還異常費勁。

當然，它也不是沒有優點。

便宜。

兩斤重的黑麥面包只需要一枚銅克朗（克朗，這個世界的貨幣單位）

席歐瞥向身邊的吉米，只見他拿著餐刀將長條的黑麥面包切成片，把切好的面包片用豌豆湯泡軟之后一點點塞進嘴里。

席歐也學著吉米去食用黑面包和豌豆湯，可下一刻，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面包很苦，豌豆湯也沒有放鹽，甚至還有一股難以描述的酸臭味，即便自己前世在印度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沒吃過如此難以下咽的食物。

不過席歐現在沒得挑，強忍著將一塊黑麥面包艱難咽下，其他學徒似乎早已習慣，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但有人并不想讓席歐好好吃完這頓早餐。

那位名叫索姆的巫師學徒走來，不懷好意地將席歐手里的黑面包抽走，還往他碗里吐了口痰。

“席歐，你剛剛居然敢不理我？”陰郁青年陰陽怪氣地笑道：“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有點天賦，能調配個初級生命恢復藥劑，就能讓老師大人重視你吧”

“老師如果真看重你，就不會讓你去試藥了，”他冷冷看著席歐，帶著居高臨下的倨傲，“記住，我才是老師唯一的學徒！而你，只是老師試藥的材料，明白嗎？”

席歐一言不發，只是瞥了一眼索姆，然后目光下移看向桌上的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