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年(6)
- 浮生物語·肆(下):天衣侯人
- 裟欏雙樹
- 2321字
- 2024-09-14 17:56:32
如我所料,陳力與齊富貴,也就是馬老板那兩位伙伴,都不在了。
敖熾帶回來的消息。
“其實也沒肯定是死了,反正說的是兩個人都出去進貨,不同時候出門的,去的地方也不同,最后兩個人都沒回來,三年杳無音訊?!彼柭柤?,“直覺告訴我,兇多吉少。你那邊如何?”
我搖頭:“完全找不到年年的下落,我甚至讓兩條信龍一起發功給我捕捉他的聲音,可這家伙就跟死了一樣,完全沒有聲息。不過也可能是信龍的耳朵過了保質期……”
“不許侮辱我們的功能!”信龍兄弟一左一右站在我肩膀上異口同聲地嚷嚷,“我們高貴的聽覺是拿來聆聽世間最美妙純凈的聲音的,你老喊我們去聽別人家的八卦,把我們耳朵都弄臟了!”
“怪我咯!”我戳它們的腦袋,“不就是讓你們去聽了聽王大嬸兩口子為啥打架張員外一把年紀了居然又有了個兒子這些百姓喜聞樂見的小事么!自己能力不濟就不要亂埋怨!”
信龍兄弟不服氣地冷哼:“我們又不是萬能的!世間聲音過億萬種,你就給我們半天時間去找,就算是天界大神地音也做不到!”
“少找借口!”
“我們不稀罕借口!有本事你自己循妖氣去找啊,去啊去??!”
“反了你們!信不信把你們做成兩條皮帶!”
“哎唷,莫再爭吵啦?!闭诤兔娴呐秩锔惺艿搅宋腋琵堉g的戰火,抱著面盆走進來,問,“那個人真是無影無蹤?”
我氣哼哼地把兩條信龍扔進衣柜里,說:“再多些時間,以我跟敖熾的能力,上天入地也能把這廝揪出來??墒?,那孩子的情況不宜再拖延。”
“既然一切皆因那水潭而起,我這就去那地方看看有無線索?!卑綗朕D身要走。
“敖大爺等等?!迸秩锖白∷?,又道,“有個人或許能幫上忙?!?
“誰?”
“南坊天衣侯?!?
我一愣:“他?那個號稱掌管全國民生經濟富甲天下但從不露面的天衣侯?”
胖三斤一笑:“就是他。他身為老板娘的左膀右臂,可您來這么久,好像還從未跟他接觸過。魚門國七十二行里的人,底細都被天衣侯府詳細登記造冊。且很多時候,連當事人自己都不知自己已經在天衣侯那兒‘掛了號’喲。你們既說那人是擺地攤的,生意雖小,想必也不會被漏掉吧。萬一漏掉,也只能嘆那孩子命薄了?!?
我思忖一番,哼了一聲:“切!這廝搞的不就是特務那一套么!想方設法監視別人的生活……”
胖三年搗著面粉,聳聳肩:“我只是建議,老板娘您自便,我去搟餃子皮兒啦!”
“去去去!給我包點香菇肉餡兒的!!”
“好嘞!”
這個,東居國主西居官,天衣侯人獨坐南……去就去!!
下午,南坊。
我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如果聶巧人那座銅墻鐵壁的官府是一條漢子,那這個家伙的老窩毫無疑問是個女人,還是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紅墻碧瓦,朱門雕花,連立在門口的鎮宅神獸都沒有,只有幾只翻著肚皮曬太陽的貓,幾根貓毛隨風飛起,飄過那盞立在門前的長腳琉璃燈,明瑩無色的燈罩上,刻了‘近水’二字,想來這個傳說中的土豪天衣侯,也是個風雅的人呢。不過,拿‘近水’作宅子的名號,莫非想永遠占那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宜?!
一路上敖熾都在問我那個聶巧人真是男的?還有一身好武功?長得還不錯?還幫你解決了好些事情?他是不是對你有邪念?聽得我真想把他封進圍墻澆上水泥……
站在大門前,我扣了扣雕成蓮花狀的門環。
不多時,大門打開,一陣清雅的香風從門后浮來,穿了素白羅裙,云鬢高聳的侍女笑吟吟地看著我們:“請問二位有何貴干?”
“東坊不停的老板娘,前來拜訪天衣侯?!蔽页@位美人笑了笑,“煩請通報?!?
“二位請隨我來,侯爺說過今日午后有訪客,可入內?!笔膛寡垡恍Γ埼覀冞M去。
我跟敖熾對看一眼,抬腳跨過了門檻。
這天衣侯也是有趣,還會未卜先知不成?!
府中景色跟它的外觀一樣,很是清麗秀雅,所有建筑都以木竹為主料,小橋流水,潺潺而動,若唐府是一張富麗堂皇的油畫,那這一處“近水”便是一卷丹青水墨,似乎跟它的主人的屬性并不太匹配。這一路上都是淡淡幽香,且隨著景致的變換而變換,時而清甜,時而冷冽,實在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居所。
走過一條水上曲廊,侍女將我們引至一座涼亭內,一架古琴擺于正中,檀木矮幾上放著一套簡單素雅但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白瓷茶具,一縷白煙從香爐里蜿蜒而出。
前方再沒有路了,只見一片開闊水面,幾十米外,一座人工累積的“仙島”靜臥微瀾之中,上頭只得一座紗幔飛揚的三層樓臺,建得是精妙無比,堪比世外仙境。唯一奇怪的是,似乎并沒有路通往那座島……除了飛過去,就只能游過去了,連個船都沒有。
別問我有啥想法,我的想法就是,這里隨便哪個人都比我有錢房子都比我的大??!
侍女請我們坐下,問:“不知二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侯爺命我先詢問清楚?!?
“找人?!蔽乙膊焕@圈子,“前日東坊煙火祭上,賣‘道歉’的后生,自稱年年?!?
侍女點點頭:“二位稍候。”
說罷,她裊裊婷婷地朝曲廊那頭走去,不過是眨眨眼的工夫,這大活人就像陣煙似的不見了……
敖熾皺眉,小聲道:“古里古怪,別喝這兒的茶,我怕有毒。”
我瞪他一眼:“我是他領導!他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自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對我不敬?”
敖熾撇撇嘴,不說話了。
約摸半盞茶的工夫,那侍女又施施然出現在曲廊前,手里多了個琉璃托盤,款款走到我們面前,蹲下將托盤送上前:“侯爺吩咐將此天衣金箋交給二位,說二位想知道的東西都在上頭。侯爺今日身子不爽快,就不出來招待二位了?!?
我覺得我的權威又一次遭到了踐踏……一個聶巧人,一個天衣侯,說是我的左膀右臂,卻個個不把我放在眼里!到底我是國主還是他們是國主?!
壓住火氣往托盤里一看,里頭只有一張對折的紙,金色的,閃著只有金子獨有的光澤。
這是拿純金壓制的紙?!
敖熾見我眼神發綠,立刻碰了碰我:“干正事!”
我把口水咽回去,伸手拿起那張名符其實的“金箋”,打開,幾排俊秀的字體以半透明的漂浮方式,“寫”在箋上。
看完,敖熾跟我俱是一愣。
也就是這片刻工夫,手中的金箋呼一下化作金粉,在我手里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