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坊,武師聯和街。
沙沙。
街道靜靜無風,唯有麻布編制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
“是這了。”
謝應玄收起地圖,有些奇怪,沒看見一人。
二人站在刻著“武師聯和”的牌坊前等待,不多時,一伙勁裝打扮的人便從街道拐角處走了出來。
遠遠就看見,有人指著陳宇凡的鼻子怒罵道:“你這混蛋,上次被打還沒長記性嗎?”
陳宇凡臉色漲紅,喊道:“十幾個人圍毆,也配叫武師聯和?”
“喲呵,還不明白呢?明著面打你是教你規矩,要是暗地里頭碰見了,嘿……”
那人怪笑一聲,其肌膚呈古銅色,尤其一雙手掌如鐵般,正是煉肉圓滿的武者。
“你!敢不敢單挑?”
陳宇凡驚怒,立即逞強道。
一只沉穩的手掌按在拉他的肩膀上,將陳宇凡拉了回來。
謝應玄上前一步,開口道:“今天不是來找事的,是拜訪武師聯和來了,還請指個路。”
他抬起手,打開箱子,白花花的銀子顯露而出。
“呃…咳!好說。”
那領頭的輕咳一聲,扭頭,揮動上臂,示意他們放下棍子和紅磚頭。
“請吧——”
領頭的讓開一條路。
他其實是知道謝應玄的身份的,不過嘛,武師聯和的會長,明行,那可是搬血境圓滿的存在。
區區惑魚的一個堂主就想壞規矩,不可能!
“喂,小子,叫我林哥就行,我擔得起。”
林無余一拍陳宇凡的后腦,嘚瑟道。
“拿著吧。”
謝應玄抽出三張百兩的銀票。
林無余接過銀票,微抬下巴,挑了挑眉,很是滿意。
一伙人目視著二人離開,有人開口道:“林哥,本來還以為要挨一頓打,沒想到你氣場這么強啊,清河縣最強的幫派的堂主都鎮住了。”
“哈,算他識相。”
林無余吸了把鼻子,嗤聲道。
陳宇凡二人的行蹤早被人發現,目的自然也很簡單,肯定是為吳館主的女兒來的。
上次陳宇凡就來過,莽撞了吳館主,被林無余幾人一頓痛打,扔死狗一樣扔了出去。
沒想到這次帶了個高手來撐場面。
不過也不怕,武師聯和街道是什么地方?
說難聽點,林無余幾人就是來討打的,只要他們敢在聯和街道動手,壞了明爺的規矩,今天就別想出去。
一陣風吹過,林無余的肚子忽然絞痛了起來。
“嘶…哈…怎么搞的……”
林無余跪扶在地上,額頭上青筋暴起,忍不住倒吸冷氣。
“林哥你怎么了,吃壞了嗎?”
一人出聲詢問,滿臉擔憂。
“別說話!讓林哥歇會……”
林無余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勁道的氣機在體內亂撞,幾乎要把五臟六腑撞歪。
哇!
他胃部翻江倒海,猛的嘔出一大口午飯,腥臭的氣味瞬間散開。
“咦……”
旁邊的武徒直皺眉,紛紛倒退幾步。
遠處,一間茶樓上。
被稱為明爺的那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旁邊的中年瘦子說道:“明爺,這是斷腸指吧。”
“是。”
“要我出手嗎?”
“不,這小子不懂敬畏,他該。”
明行站了起來,在瘦子的陪同下離開。
一盞茶后,謝應玄抵達了此行的終點,武師堂。
在清河縣,要是有人想開武館,就得先進武師堂,沒有明爺的認可,甭想開館收徒。
明爺點了頭,那就是一家人了,武師聯和互幫互助,在清河縣黑白兩道都走得通。
吱呀——
氣勁鋪來,將大門吹開。
謝應玄的目光穿過小院,落在大堂內。
八條板凳,兩側各有三人,而中間坐著一對中年男女。
幾人氣血內斂,卻無端產生莫大的壓力,陳宇凡不自覺滴下一滴豆大的汗珠,如果是他一個人來,當場就逃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蠢。
劫婚,劫個蛋!
“進。”
坐在主位上的明行開口道。
陳宇凡如釋重負,跟著謝應玄往大堂內去。
很快,一位板寸頭的壯漢說道:
“停吧,在坐幾位都是武館的館主,你一個堂主,沒資格進,站在那里就行。”
武師聯和就是這般,階級分明。
板寸頭的壯漢漏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想當初自己進武師堂,也是這般被人打壓,現在坐在這個位置,深深體會到了權力的快感。
謝應玄站定,打開另一個稍小的木箱,一片片金葉子靜靜躺著,換算成銀子,足有三千兩。
那壯漢眼睛頓時直了,不過轉念一想,便開口道:“有什么用?一人幾百兩,來買吳館主的女兒?”
此言一出,坐在側位上的一個白衣中年男人果然怒意浮現,冷冷看向陳宇凡,無形氣勁爆發,瞬間將后者壓得抬不起頭。
“不。”
謝應玄抬起陳宇凡的下巴,而后平靜看向那個壯漢,說道:
“你,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