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雒陽。

鐘繇要走，韓起帶著鄒荑一同到城東來給鐘繇送行。

“哎呀……”

鐘繇好生感動，“這怎么好意思。”

“拿著拿著！”

韓起大包小包往鐘繇的馬車上塞，特地拿出一錦盒物件，交待道，“這可是西國石蜜，稀罕的咧。”此物一開始由韓起組織商隊從涼州采購回來，分給鄒荑吃了一些。

鄒荑心疼韓起，也沒敢多吃，剩下全部都帶來雒陽。

鐘繇攔不住，只好收下。

荀攸作為老友也來送行，見著有一卷書畫丹青，拿來一看，竟是一行行詩詞。

“嗯……”

他醞釀著，念誦起來：

“孟冬十月，北風徘徊”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鵾雞晨鳴，鴻雁南飛”

“鷙鳥潛藏，熊羆窟棲”

“錢镈停置，農(nóng)收積場”

“逆旅整設，以通賈商”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荀攸開心贊美道：

“好詩好詩！可是啊，君侯，你把咱們發(fā)展大計，寫在這些詩里……”

韓起靦腆一笑，這是曹操的《冬十月》。

他何德何能，敢獨創(chuàng)？

文抄公是也……

“詩，聊表心志……”

他繼續(xù)抒發(fā)自己的感悟，“公達，過了新年。等你回來，我們一同種出個天下太平。關東群雄，讓他們打去……我們種田以安民，通商以增稅，酒醉娘子懷，……后面……”

韓起邊說邊抄手摟著鄒荑表示親熱，惹得鐘繇和荀攸哈哈作笑。

鄒荑一臉嬌羞，親昵撒嬌：

“你呀，就會畫餅……”

鐘繇看著畫卷，心中感慨萬分，又是和荀攸、韓起依依惜別，上了回潁川的馬車。

韓起打趣問著荀攸：

“公達，你怎不走？”

“走走走……”

荀攸不耐煩道，“明日便走。你這當將軍的，還整日催著手下放假似的……”

韓起振振有詞：

“秋收冬藏。這冬日過年，就該與家人團聚……”

他知道荀攸少年失孤，并未再多言。

從韓起現(xiàn)在整個掌控管轄來看，平陽郡有劉表負責，河東郡有司馬朗假太守，弘農(nóng)郡有段煨開坑荒田，河內(nèi)郡有于禁坐鎮(zhèn)。他又表奏賈詡去擔任京兆尹，那左扶風的皇甫嵩自然不敢動彈。

至于右馮翊的位置，他本來想留給鐘繇的……暫且放下。

雒陽本城有他自己坐鎮(zhèn)，名士有蔡邕，多養(yǎng)一個劉琦問題不大。

等明年過了新年，他可以去一趟京兆尹，拉攏一下法正……

兩人走在回府邸的路上，聽得一快馬來報。

“報！廣成關外梁縣告急，孫堅打來了！”

荀攸一聽，駭然失色：

“什么！孫堅打我們做什么？”

韓起接過報信，拆開竹簡一看，拍拍荀攸肩膀，對那人下達命令：

“傳！張遼，張將軍。”

“諾！”

將軍府，議事堂。

于禁之前已經(jīng)被派去河東郡，隨行將領是張濟。

韓起看了一下，除了于禁、張濟，基本到齊，新面孔便是張繡。他基本也通過特殊能力，從俯瞰視野確認過，孫堅點兵四萬五千卒，直撲梁縣。

孫堅一方打著的旗號是為先帝奔喪，進雒陽吊唁。

呵……

四萬人奔喪，誰信吶？

荀攸一看軍情緊急，眉頭緊縮，他估算我方全部兵力，只有一萬三千人左右。

之前，韓起也跟他說過，分了于禁三千人去河內(nèi)郡，那雒陽就算把八關輪值的關軍召回來重新編排，也不夠一萬三。

孫堅帶著四萬五千人……

這些士兵，從哪來的？

“君侯，這孫堅四萬眾，可是虛報？”他多少有些不確定，問著韓起。

韓起搖搖頭：

“這是實數(shù)。我可以告訴你，總數(shù)是45786人，戰(zhàn)馬1800匹。”

嚯……

荀攸真是佩服他的探查能力，情報工作做得如此仔細，怪不得處變不驚。饒是這個戰(zhàn)馬的數(shù)量，是不是有點少……

這并不奇怪，南方的馬匹少，戰(zhàn)馬價格昂貴，通常是以步弓作戰(zhàn)為主。

張繡年輕氣盛，當下站出來，面向韓起抱拳行禮：

“將軍，末將請命，戴罪立功。”

“嗯，……”韓起點點頭。

眾人面前掛著一張雒陽八關輿圖。

韓起點了一點南面廣成關的位置，朗聲道：

“孫堅軍，路線十分明確！占梁縣，攻廣成關。下一步挺進伊闕關和前亭，不日可抵達雒陽。江東猛虎，與我軍必有一戰(zhàn)！”

“諸位，有何良策？”

諸將面露難色，孫堅之名早在平定黃巾之亂時便有所耳聞，連韓起都贊譽他“江東猛虎”，恐怕是一場硬仗。

徐晃摸摸后腦，率先發(fā)言：

“要晃來說，他戰(zhàn)線這么長，就截他糧道！”

來了來了……

徐晃經(jīng)典的截糧道……

韓起甚至以為，他這戰(zhàn)術是跟白波賊那伙兒人學的。

高順看向眾人只道：

“呃，末將以為孫堅興兵四萬眾，直撲而來，氣勢之盛，不可力拼。應當堅守不出，避其鋒芒。尤其，眼下時節(jié)，臨近寒冬臘月。”

韓起贊道：“很好。”

說罷，他看向張遼。

張遼的目光與韓起對視，自然會意，行禮而答：

“遼以為，孫堅大軍，數(shù)量多，精銳少。不足為慮……”

荀攸愣是沒看懂，這可是四萬五千，快五萬了！

我們才多少人啊……

韓起瞧出他比自己還關心戰(zhàn)事，喚他道：

“公達，交你一項艱巨之任務！”

“諾！”

荀攸當下應承，可發(fā)現(xiàn)，萬一韓起要自己上戰(zhàn)場，那可咋辦，坐在中軍上指揮嚒……一時之間，額頭冒汗。

韓起淡然一笑：

“公達，代起、代我軍，好好寫一篇檄文，痛罵孫堅……”

“孫堅殺荊州刺史王叡，是為不仁；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是為不義。如此不仁不義之徒，興兵覬覦雒陽，無非是看中傳國玉璽，及先帝府庫。總之，你自行組織語言……”

荀攸一聽，豁然開朗，讀書人以筆作鋒，這是他強項。

“臣必不辱使命！”

韓起朗聲道：

“好，就這么定了。”

諸將凝神傾聽。

只見韓起下令：

“文遠，領步卒四千，守廣成關、伊闕關。張繡隨軍調(diào)遣。”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同聲應道：“諾！”

隨后，徐晃被分配帶一千步卒守虎牢關，高順則留在韓起身邊。

徐晃和張繡分別拿到了韓起的錦囊妙計。

張繡走出來將軍府大門，發(fā)現(xiàn)問題很大，拉著張遼求助：

“張將軍，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怎么了？”

“繡不識字……”張繡坦言，臉色尷尬。他打小舞槍弄棒，如今十九歲，尚未表字，讀書習字那是坐下來就打瞌睡。

張遼也尬住了：

“某……識得一些。”

張繡緊張道：

“可君侯說，這錦囊妙計，要去到關防之地再打開。”

萬一打開了，他看不懂，咋辦？

他虛心請教道：

“以前，是如何作戰(zhàn)的？”

張遼摩挲下巴，回憶著：

“君侯說上，遼就上，然后，就贏了……”

不是，哥們……

張繡完全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