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至夕陽，雙方仍舊打得不開交。

徐晃為保護縣令選擇自己一人殿后，面對白波賊的圍攻，殺了數十名賊人，自己的體力難以為繼，連刀刃都卷了。

“可惡！”

徐晃且戰且退，退到小山丘上，白波賊將他圍困住，誰都不敢冒然上前。

“圍住他！”

“耗死他！”

白波賊本身是黃巾軍，戰斗力不算特別出眾，就是仗著人多。

而且，白波賊極少有弓馬嫻熟之將，基本上都是長槍、短刀作戰。

這貨白波賊已經把徐晃一人逼上小山丘上，不給徐晃喘息機會。其中一人喊道：

“上，一起上！”

“殺啊！”

一群人疊羅漢一般圍住徐晃，哪怕被砍了一刀，也要撲倒徐晃。

此時，嗖了一聲，箭矢破空而出。

周圍一個白波賊應聲倒地。

一匹快馬馳騁而來，上方的將領一掃馬槊，直接砍翻一白波賊，撞開一道口子。

“誰！什么人？”

白波賊的屯長大驚。

后面還有一尾隨的步弓手突施冷箭，又是嗖了一聲，放倒另一人。

張遼調轉馬頭，大聲問道：

“閣下可是徐晃徐公明？”

徐晃用最后力氣問著：

“你怎知是我？”

于禁拉弓又射死一人：“徐公明，快上馬！”

這般，險些被白波賊俘虜的徐晃，被張遼、于禁二人所救。

三人又耗費一天一夜，回到解縣。

韓起的第二批信，來了。

三人在解縣的一處宅院處安頓，互相通報姓名，了解一番。

于禁為徐晃包扎傷口。

韓起的第一份信寫給張遼。

「激牛輔諸將，當選王匡」

張遼拿出來合計著：

“牧遠君之謀劃，竟在牛輔營中。”

“那你且說說牛輔軍中有誰？”

關于這次來鎮壓白波賊的諸位將領，徐晃、于禁二人并沒有張遼清楚。

張遼則把知道的情況細說一二。

牛輔這次作為軍隊主帥，麾下有呂布、華雄、吳匡、張璋、王匡等將領，其部曲自然融合了并州軍，雒陽大將軍何進的舊部，還有一些新募集的士兵。

吳匡、張璋、王匡等人，作為何進舊部，改投董卓，自然想表現一番。

呂布新拜董卓為義父，也是急于立功。

“文遠老弟，你說，這一軍主帥牛輔如何？”

徐晃作為三人中年歲最大之人，直接問張遼。

張遼這才憶起過往與韓起交流的信息，娓娓到來：

“牛輔此人乃董卓之女婿，深得信任，為人色厲內荏，又十分膽小，獨喜好占卜之術。”

“占卜？”

于禁和徐晃聽得驚奇和疑惑，怎個主帥還玩這一套？

徐晃扶了扶受傷的胳膊，若有所思道：

“那便是了。”

“牛輔率領的漢軍停滯不前，一直駐扎在安邑，就是難以調和諸將，又酷愛這類迷信，那位牧遠君的意思，應該是讓你點把火。”

張遼當然聽得懂這些黑話。

只不過，為什么優先選擇王匡？

首先排除呂布。雖說張遼在這群人中最了解呂布，可呂布認董卓作義父一事，對張遼沖擊頗大。

華雄亦是不行，據說他是涼州新來的，張遼與他說不上話。

吳匡、張璋的話，可能性不大。

而且，這兩人以前作為何進心腹，看不起張遼。

那就只剩下王匡了！

王匡曾奉命去募兵，也就募了五百強弩手。這點兵，也不夠用啊……

于禁催道：

“文遠兄，既然是書信授意如此，不妨一試。”

張遼凝重點頭，決定放手一搏。

由解縣沿涷水向東，一日便到了安邑。

牛輔駐軍在安邑北面。

沒想到，張遼早晨在安邑城中打探消息，就看到王匡一人在喝著悶酒。

王匡臉上微紅，見著張遼，奇道：

“張將軍！”

“王將軍，何至于此？”

“嗨，別提了。”

由于兩人曾都是在大將軍府上效力，王匡很自然請張遼坐下，并為他倒酒。

“飲勝！”

“飲勝！”

酒過三巡，王匡滿腹牢騷。

張遼這一聽，立即明白過來，王匡是在董卓那邊不受待見。

王匡起初封大將軍命令招募新兵，希望為天子清君側，報效朝廷，豈料時局動蕩，害怕太后清算何苗之死，投于董卓麾下。

此刻的王匡，郁郁不得志。

“對了，張將軍，你的河北軍也為此事憤慨吧？”

王匡抹著嘴邊的酒，繼續惱道，“不能上陣殺敵，卻要在和當地農戶搶糧食。惜哉！”

“自然……”

張遼開始拱火，“牛輔將軍還是每日求神問卜一番？”

“嗨！那是自然。”王匡直搖頭。

張遼一拍桌子：

“遼以為，這不是牛輔將軍之過？”

王匡酒勁上頭：

“嘿！你幫誰說話吶？他身為一軍之帥，不坐鎮指揮，卻每日求神問卜，貽誤戰機！好啊，沒想到張將軍定認為牛輔將軍是董公之婿，故而為他找托詞！”

“非也，”張遼據理力爭，“定是那巫婆之過！”

王匡聽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回答。

轉念一想：

對啊……那巫婆整日神神叨叨，不知跟牛輔說的什么……

壞我等大事！

他惱火之極，罵道：

“隨我來！”

張遼很自然地隨王匡回了大營，去找自己的河北兵。

豈料，那王匡氣沖沖找到整日給牛輔算命的巫婆，抄出長劍，一刀宰了。

“啊！”

一聲慘叫。

營里的巡邏兵迅速發現此事，報告給牛輔。

牛輔大驚：

“什么？敢殺我的大巫？帶上來！”

不稍多時，士兵就把王匡壓上來了。

王匡大言不慚：

“怎地！匡乃出征將領，又沒違反軍紀，你焉敢殺匡否？”

牛輔氣急敗壞：“你連大巫都殺了，還不算違反軍紀？來人啊，拖出去，砍了！”

王匡凄慘大笑。

聽得外頭慘叫一聲，王匡人頭落地。

卒。

“報！將軍，南匈奴的於夫羅打到聞喜了！”

“什么？”

牛輔大驚，慌亂下達指令：“全軍出擊！”

這時候，許多將領還未在大營里，許多部曲被迫倉促應戰。

十一月初，王匡“戰死”，聞喜失守的戰報在幾日后送到了雒陽。

***

***

雒陽，北宮。

韓起與劉辯正在下圍棋。

劉辯又又又輸了一把，撒潑耍賴：

“不行不行！韓卿，你得再讓朕十九子……”

韓起禮貌回應：“陛下，若想精進棋藝，可找黃門侍郎荀公達。”

“荀攸？”劉辯不解地望向韓起。

韓起點頭，建議道：

“若是陛下想觀摩棋局，可讓荀公達與鐘元常在您面前對弈一番。”

劉辯思索著人名，一臉苦澀：

“荀攸和鐘繇……哎呀，鐘侍郎整日要練字……”

此際，宮女前來傳何太后懿旨，召見韓起。

PS：

“大巫”一詞，是參考痛罵寡婦曹的陳琳與東吳張纮的書信里提及“小巫見大巫”，結合當時的民俗信仰，故對巫婆用大巫、小巫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