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無害化處理中心，院子外。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踮起腳尖往窩棚里看，沒看到任何異樣，安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怪哉，太陽都曬屁股了，這家伙還沒睡醒？”

男人靠在墻邊，腦海里閃過幾種可能。

第一種，這戶人家外出辦事，剛好忘記鎖門，又暫時沒回家。

第二種，房主或許是孤寡老人，燒炭導(dǎo)致一氧化碳中毒，或者干脆服藥自殺了。

農(nóng)村地區(qū)老人自殺很常見，尤其是那些子女都在外地或者干脆沒有子女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無論哪種可能，都不妨礙男人接下來的行動。

他叫趙三，是個小偷，平時最喜歡做的就是順手牽羊。

偷錢，偷菜，偷狗，無所不偷。

附近的房子他基本都光顧過，這一次他盯上了無害化中心，本以為會和以前一樣輕松，事實卻并非如此。

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找到機會。

當(dāng)時他躲在草叢里，看見一道黑影來回踱步，由于晚上光線不好，他看不清黑影全貌，還以為是屋主在掃地洗車。

就這樣熬了一晚。

不知什么時候起，那道黑影終于不見了，趙三糾結(jié)半天，最終還是咬咬牙，下定決心。

不能白出來一趟。

手里攥著開鎖器，趙三躡手躡腳地來到院子旁邊，踩著一塊石頭翻墻而入。

“啪嘰！”

他踩到了什么東西。

低頭一看，趙三瞳孔微縮。

一條農(nóng)村土狗被撕成了兩半，鮮血四濺，內(nèi)臟遍地都是，一股血腥氣直沖趙三腦門。

開什么玩笑，就算殺狗吃肉，也不至于用這么野蠻的方式吧？

安市有吃狗肉的習(xí)俗，趙三第一反應(yīng)是屋主殺狗燉著吃，但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殺的是看門狗，他目光順勢移到院子中心。

結(jié)果讓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院子里躺著一只死羊。

這只死羊瞳孔渙散，散發(fā)著極其刺鼻的尸臭味，皮毛早已發(fā)黑腐爛，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橫在院子正中央。

“搞什么鬼？”

趙三這下徹底懵逼了，他也算土生土長的安市人，但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習(xí)俗。

恐懼滋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死狀凄慘的狗，詭異的死羊。

照這趨勢，難不成屋子里還有個死人？

他這輩子沒少干虧心事，一遇到稍微不正常的情況，就很容易往神神鬼鬼的方面去想。

“滴嗚滴嗚～”

正想著，忽然高速橋上發(fā)出急促的警笛聲，一輛特殊警車停在路邊，下來兩名身穿特殊制服的警察。

趙三這下更慌了。

為什么警察會來？

他自信從來不會被警察抓住，顯然警察是為了這無害化中心而來，莫非這屋子真出了命案？

聯(lián)想到昨晚上看到的黑影。

趙三很快腦補出一個完整的兇案過程：

某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闖進無害化中心的院子，殺了狗和羊之后，又入室殺死了屋主。

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為什么早上沒人出門，因為屋主已經(jīng)被殺了，所以才安靜的可怕。

眼看警察距離院子越來越近，趙三眼神陰晴不定，這個距離已經(jīng)來不及翻墻逃出去了，只能暫時找地方躲藏。

環(huán)顧四周，只有貨車車廂門沒鎖。

趙三果斷躲進車廂。

車廂里很悶熱，也很昏暗，空氣中的臭味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濃厚了。

趙三捏著鼻子，心里默默祈禱。

“老天爺啊，可憐可憐我吧?！?

“趕緊讓那倆條子滾蛋吧?！?

他可不想毛都沒撈到，反而還倒霉進了局子。

空氣中的臭味更濃了。

即使捏著鼻子，趙三依然被熏的腦袋發(fā)暈，他理解拉死豬的車廂會有臭味，但這臭味未免也太強烈了點。

感覺單純的死豬不可能有這股氣味。

更像是……

霎時間，趙三如遭雷擊。

顫顫巍巍的打開手機電筒，照向車廂深處，臭味最濃烈的地方。

車廂最深處躺著一具女尸

女尸睜開眼，剛好與趙三眼神對上。

“鬧鬼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回蕩在無害化中心。

趙三一腳踹開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沖出去，看到倆警察就跟見到最親的爹娘一樣，差點沒當(dāng)場跪著磕頭。

倆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微胖，戴著眼鏡的警察扶起趙三，和藹可親地說道：

“這位同志，你先冷靜一下?！?

“把你遇到的事告訴我們，我們會保護你的。”

趙三緊張地回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女尸沒跟上來。

不僅沒跟上，就連車門也虛掩著，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我……我……”

看趙三語無倫次的樣子，胖警察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示意旁邊的警察前去檢查。

警察拉開車門，用手電筒看了看。

“啥也沒有?！?

“怎么可能，我分明看到有尸體……”趙三哆哆嗦嗦的，一拍腦袋，“對了，院子里還有一只死羊，你們快看！”

胖警察順著趙三說的方向看去。

什么都沒有。

趙三頓時臉色蒼白。

死羊不見了？

這怎么可能！

如果說女尸還可以解釋為慌亂之下看走了眼，那死羊絕對千真萬確。

他敢拿自己的第三條腿和下半身的幸福發(fā)誓，原先院子里真的有一只死羊！

如今死羊消失，不知為何，趙三感覺空氣的溫度下降了幾度，他衣服內(nèi)外都被冷汗打濕，一股莫名的危機感浮上心頭。

“咩～”

一聲羊叫從背后傳來。

但很快，只聽一陣急促而連續(xù)的悶響。

就像什么人在瘋狂毆打，拳拳到肉。

最后伴隨著一聲慘叫，徹底沒了動靜。

趙三和兩名警察看向屋子，曹謀渾身臟兮兮地從房間里走出，手里提著一只死羊的尸體。

這次死羊是徹底死透了，身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孔洞，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看到警察，曹謀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春風(fēng)似的笑容：“原來是警察同志，久等久等，什么風(fēng)把你們吹來了?！?

胖警察看了眼趙三。

“死……死羊，剛剛這明明有只死羊……”

今天遇到的事徹底沖碎了趙三的世界觀，趙三如今結(jié)結(jié)巴巴連一具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啊，這羊不就是死的嗎？”

曹謀把羊尸丟到幾人面前，一臉無辜道：“不好意思，這是俺家祖?zhèn)鞯臍⒀蚴炙嚕赡苎攘它c，警察同志不要見怪哈?！?

胖警察嘴角抽了抽，示意另一個警察把趙三帶走。

只剩下曹謀和胖警察兩個人，胖警察清了清嗓子，出示一段錄音。

正是曹謀昨天在養(yǎng)殖場報警的錄音。

曹謀眼神微動，他早就注意到胖警察穿的制服不簡單，不是正常警察，應(yīng)該是某個特殊機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