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牽黃,
右擒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
溫香軟玉懷中攬,少年狂,更張揚……
“大人,大人,該上朝了。”
羅成做了個美夢。
夢中,他意氣奮發,俠骨柔情,縱橫馳騁。
正得意地摟著冰冰臉美女上下其手的時候,身旁突然多出個怯怯的女聲呼喚他起床上朝。
睜眼。
明亮的燈光下,一張嬌俏的面孔探入帷帳,正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
眼前漂亮的小姐姐叫芮,沒有姓氏,是政哥賜給他的十侍女之一。
看著很養眼。
所以,被很有眼色的趙高做主安排為貼身侍女,晚上睡在外間。
“幾點……幾更了?”
羅成揉了揉眼睛,緩緩起身詢問時間。
雖然屋內燈火通明,窗外卻漆黑一片,涼風吹來身上還能起雞皮疙瘩。
顯然時間還早。
這個點讓人起床上朝,怕不是有病吧?
“回家主,已經三更了,洗漱完畢吃過早食,正好趕上五更上朝。”
三點?
我去!
政哥啥都好,就這工作狂人的屬性讓人有點受不了。
正經人誰五點上班吶?
腹誹兩句,他起身伸開雙手,任由芮帶著另外三名侍女幫忙穿衣洗漱。
被人伺候的感覺,挺爽。
其實,在進入咸陽之前嬴華已經贈與了他幾套大秦的衣衫,他自己雖然穿戴不太利索,卻已經掌握了相關訣竅。
拜見政哥的時候穿上原來的短袖、短褲,只是刻意彰顯身份而已。
今天要上朝。
就得穿上昨天賜下來的黑色官服。
由于客卿是個虛職,沒有實際掌管的大權,更沒有日常辦公的地方,所以只能戴代表卿級尊貴身份的爵弁。
——就是頭頂一塊板子的帽子。
大秦的爵弁制作精美,很下本,采用象牙制作,刷黑漆。
當然,這是卿級待遇。
如果大夫級別的爵弁是木質的,再往下則是布制材料。
可惜羅成是個短發。
簪子空插,兩邊掛上紅色繡云紋飄帶,便是大概裝束了。
帽子,衣服穿在身上感覺還行,挺舒服的。
只是高高翹起腳尖的鞋子穿著很別扭。
居然是直通板,不分左右腳。
早餐很豐盛。
兩個三腳圓鼎里盛裝著滾燙的羊肉、雞肉,可以喝湯也可以吃肉,圓鼎旁的紅漆木盤里還整整齊齊地放著四小堆各色糕點,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即便羅成正處在最能吃的年紀,一頓飯也消耗不了這么多的肉食。
“回頭去集市雇幾個銅匠、鐵匠來,我有大用。”
酒足飯飽。
已經有點受不了頓頓吃燉菜的羅成不得不叮囑一句,準備上完早朝回來著手制作炒鍋,搭建灶臺。
只有燉菜木有炒菜的飯食,木得靈魂。
假如走了狗屎運,不小心弄到點辣椒種子,那么留在大秦的生活就完美了。
“諾!”
芮急忙行蹲禮領命,又招呼其他侍女仆役把年輕的家主送上車,目送他乘車過橋趕往章臺宮。
咸陽的晝夜溫差有點大。
白天的時候,熾烈的陽光感覺能把萬物融化,半夜三更的時候,穿著厚實的官服也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清涼的夜風吹散了眼角的睡意。
羅成百無聊賴地盤膝坐在車里晃悠,順便思考接下來應該入手辦理的事情。
事實上,昨晚睡覺前他就做過排序。
先辦玻璃廠。
答應給政哥造望遠鏡的事不能耽擱,正好今天上朝的時候可以提出要求,從太仆府和少府劃撥幾個墨家大匠或公輸家大匠過來。
有了動手能力極強的大匠,他才能把腦袋里的玻璃燒制工藝變成現實。
少不了還得要很多錢和土地。
在搭建玻璃廠的過程中,耐火磚什么的也就弄出來了,完全可以在玻璃廠內嘗試著搭建幾個簡化版的高爐,提升大秦的冶鐵工藝。
據他了解,大秦的冶鐵、煉銅工藝極其扯淡。
還在采用砂鍋反復提煉。
先燒制西瓜大小的砂鍋,再用這些一次性砂鍋冶煉銅鐵。
一點點集中起來,才能鑄造銅劍、或打造鐵器。
更可怕的是,大秦用來冶鐵煉銅的燃料還在使用木炭。
這就麻煩了。
每年用來冶煉銅鐵的木炭,就得砍掉好幾個山頭的老林子。
——難怪后世九州大地的森林植被那么少。
敢情都讓老祖宗砍了冶煉銅鐵了。
這不行。
得先把焦炭弄出來。
幸好,他原本就是咸陽人,對咸陽周圍的煤礦、鐵礦大致方向還是比較了解的。
多派幾支探礦隊出去,應該很快能找到煤礦和鐵礦。
反倒是用來燒制玻璃的石英礦不太熟悉,能不能找到完全靠運氣。
嗯,羅成把參加早朝當成了上班點卯。
只想著怎么順利辦成自己答應的事情,此時還沒有參與權利游戲的覺悟。
經過三天簡單接觸,最初來到大秦的那種警惕性也逐漸放下,感覺老祖宗們都很淳樸。
也很好忽悠。
無聲無息中,膽子越來越大。
除了嚴重提防的趙高和心里敬重的政哥外,看其他人的眼神基本上跟看傻子差不多。
……
“蒙恬,寡人賭一個金餅,今日最先進宮者,是你的祖父蒙驁老將軍。”
章華殿側殿內。
嬴政手持望遠鏡,開啟了紅外模式,靜靜觀察著宮門附近的情況。
在望遠鏡視野里宮門守衛變成了綠色勾邊人影,正目不斜視地站崗值守。
“不賭,不賭。”
蒙恬按劍守在秦王政身側,機靈地晃動著腦袋:“如今相邦稱病不朝,家祖乃是唯一不當值的上將軍,頭一個進宮沒甚稀奇。”
大王休想騙我金餅。
吃虧上當的次數多了,咱也學精了。
不與大王打賭。
反正怎么賭都是自己輸,還不如早點放棄。
不與大王比武。
能贏也不敢贏,萬一打傷了,挨鞭子的還是自己。
很不劃算。
“無趣!”嬴政瞥了眼把腦袋當撥浪鼓搖晃的小伙伴,話鋒一轉:“要不,我們賭誰最后走進宮門?”
朝堂之上極重尊卑秩序。
猜到第一個進門的人是誰,其實沒什么竅門——論資排輩即可。
但,猜到誰最后一個進門就有賭的成分了。
總有人遲到!
天知道最后一個人會是誰。
“大王,臣在宮內值守一夜,夙夜未眠,腦袋遲鈍得厲害。還是不賭了,怕你耍賴。”
“好膽,你居然敢說寡人耍賴?”
“您又不是頭一回賴皮了。”
“你若贏了,寡人將這千里眼借你把玩幾日,如何?”
“真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