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秋心里的事情,被李陶然看出。
李陶然微微嘆了口氣,看著潭秋說道:“潭秋,有些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般簡單。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江湖。”
潭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為了江湖?師父,您這話可莫要哄我。如今皇城靠宋王和乾王的人,分別都在四處捉拿您,這又是為何?無非就是您拿走了皇城最重要的東西。
而且我也聽說過刀宗的事情,刀宗的李嘯也說過您帶走了刀宗最重要的東西。您現在這般作為,可不就是在逐步攪亂江湖嗎?”
李陶然聽了潭秋的話,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苦笑道:“潭秋啊,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不懂。這江湖看似風平浪靜時,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兒。
你覺得現在好是嗎?”
他攤手,潭秋則一時愣住。
“江湖八大門派,相互制約,內核還要被朝堂引入,江湖才是真正受制約的。”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腐朽、不公與罪惡,往往就在這平靜之下滋生蔓延。我所做的,不過是想打破這表面的平靜,讓那些真正的問題暴露出來,然后去解決它們。”
潭秋陷入了沉思。
他自認為師父李陶然絕非是那等惡人。
但師父的所作所為又確實讓他感到困惑不已。
李陶然絕對不是說謊,難道其中真有隱情?
兩人就這般沉默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
過了一會兒,潭秋緩緩開口道:“師父,何時才能等到?”
李陶然點了點頭,拍了拍潭秋的肩膀,說道:“潭秋,你且放心。時候到了,我自會將一切告知于你。現在,你師父我嘴饞了,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做了。”
二人雖然各懷心事,但是至少并不是對立關系。
香草被找到后,他們才離開后山。
酒鋪。
老孫頭看到潭秋過來,又看到了那新鮮的香草,笑得合不攏嘴。
“等我給你們打酒!”
老孫頭一邊說,一邊忙碌地準備著釀酒的事宜。
酒香四溢,鉆進潭秋的鼻中,格外濃郁。
但他的心思依然放在其他事情上。
李陶然先回去了,潭秋明顯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老孫頭把酒打好,送到了他桌前。
又將酒葫蘆送過來。
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回到里屋,不多時又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件東西。
“潭秋小哥,這是李陶然先生之前落在我這兒的,你幫我交給他吧。”
老孫頭說著,便將東西遞給了潭秋。
潭秋接過來一看,是一封信。
信是拆開過的。
沒有署名,也沒有寫收件人。
只是透過薄薄的紙面,看到背后的“血神”二字。
他收起來,點頭道謝:“多謝,我會交給師父的。”
說罷,他便一口喝掉碗中的酒,嘴里和胸腔里更是火辣辣的。
帶著酒葫蘆,他出了酒鋪。
出酒鋪第一件事情,他便是將那封信打開。
果然,和潭秋想的沒什么區別。
信件上,是一次碰面時間。
上個月寫的信,約的是這個月的時間。
而時間,剛好是五天后。
地點,則是十幾里外的一處林子。
倒是不遠。
潭秋將那封信悄悄藏好。
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和李陶然說。
這信件已經是拆開的,李陶然分明已經看過。
若是他現在直接給李陶然,那李陶然一定會懷疑他。
不如直接打消掉。
他知道這么做或許不妥,但他很想知道。
他認李陶然為師,有江湖信仰的原因,自然也有武學的原因。
但既然入師門,便榮辱與共。
他要知道自己如何做出選擇。
他帶著酒回到梅花山上。
像是剛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李陶然接過酒葫蘆,仰頭灌下一口。
“這酒,烈得很。”
他緊皺眉頭,似乎在品味辛辣的余勁兒。
“這酒,烈得很。”
他又重復了一句。
然后他看向潭秋。
潭秋此時也在看李陶然。
兩句一模一樣的話,潭秋停在耳朵里,總覺得下意識地怪。
可是聽起來,又像是只是稱贊。
“這酒,烈得很。”
潭秋眼神凝重幾分。
而李陶然這次沒看他,只是將酒葫蘆扔在桌子上,往回走去。
三遍。
是有,什么深意嗎?
當晚。
月色如水,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的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潭秋正準備躺下休息,剛合上眼,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見是師父李陶然站在門外。
李陶然將百峰扔給他,他順勢接住。
“這……”
“今晚別睡了,為師來教你陶然刀的第三式。”
李陶然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
“???”
潭秋微微一愣,心中滿是疑惑。
白日里,剛學完第二式啊!
最開始說好,慢慢來的,怎么就突然,不慢了?
李陶然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神色間透著幾分凝重,卻并沒有回答潭秋的問題,只是說道:“莫要多問,專心學便是。
這陶然刀的第三式極為重要,你若能早日掌握,日后行走江湖便多一分保命的本事。”
潭秋見師父不愿多說,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問,跟著李陶然來到了庭院之中。
庭院里,清風拂面。
李陶然站定身形,手持長刀,月光灑在刀身上,反射出冷冷的光。
“看好了。陶然刀第三式,名為‘碎影’,此式關鍵在于出刀的速度與角度,要讓敵人在瞬間只看到一片刀影,分不清虛實,從而無從躲避。”
李陶然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擺出起手式。
潭秋全神貫注地盯著師父的動作,不敢有絲毫懈怠。
只見李陶然猛地身形一轉,手中長刀瞬間化作一片光影。
那刀影層層疊疊,快得讓人眼花繚亂,仿佛每一道光影都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在他溜神的時候,李陶然便演示完畢。
“到你了。”
他低聲道。
借由偷窺刀法的基礎,只要在“爐火純青”熟練度之內的招式,他只要看了,那就直接了然于心。
他引刀而出,刀光碎影一氣呵成。
刀光混著月光,碎影混著碎月。
透過層層后,他看見李陶然欣慰的笑。
師父,這是您的暗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