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的時候，李魚兒在船上待著百無聊賴，卻見一伙兒騎著馬穿過碼頭上的人群走了過來，有伙計上前問了兩句，不多時大掌柜便滿臉堆笑的上前迎接。

李魚兒見這些人穿的樸素，還沒先前小少爺送上來的那人貴氣，也就沒了興致，只是坐在甲板上單手托腮愣愣的出神。

這邊大掌柜將眾人迎上了船安頓好之后，便留下一句有事盡管吩咐，匆忙離開了。

武院此次一行有八人之多，霍明三人住一間，柳師帶著一名女學子住一間，剩余三人住一間，船上搞好清出來三間房，也是安排妥當。

此刻柳師不在身邊，三人坐在一起閑聊起來，自然也是沒什么據說。

程瀟給兩人斟著茶，開口道：

“往日咱們出行都是走的客船，怎么這次院長特意給咱們安排了靈寶商會的商船，不知是何打算。”

霍明低頭思忖片刻，聯想先前自己看到的消息，推測道：

“先前我看小報上說南邊在打仗，征用了不少民間客船運糧，如今看來怕是真的了。”

“來應當是如此了，這仗年年打，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啊，最后苦的還是百姓，我聽人說南邊不少難民險些都要跑到京都了。”

程瀟意興闌珊的說道，他本家境普通，若不是根骨不俗入了武院恐怕如今也在舉家逃難中。

鄭義訝異道：

“來京都干甚？”

誰知程瀟冷笑一聲，開口道：

“都說京都狗吃的比人吃的都好，自然是來尋摸口吃的，大活人不想被餓死。”

鄭義略一沉默，開口道：

“這年景有這么差么，我常聽人說如今是承平盛世，就算有些戰端也不該有人吃不飽飯才對。”

程瀟一拂袖，氣到：

“你這般家境殷實，外出游歷去的又是富庶之地，自然不曉得百姓的艱辛。”

說完便不再說話。

鄭義也不知自己哪句話招惹到了對方，撓了撓頭也不好說什么。

霍明放下手中茶盞，輕聲道：

“鄭兄常年在武院中修習，對于外界之事不慎了解也是正常，就拿京都來說，我還見過山匪掠民，欺辱女子之事，其他偏遠之地可想而知，這世道便是真正變作太平盛世也難免會有惡人當道，畢竟誰家的大米都有幾粒沙子不是。”

鄭義沉默片刻，苦笑開口道：

“倒是我淺薄了。”

霍明擺了擺手：

“聽聞鄭兄將來想入玄甲軍，到時候多滅幾個亂世宗門，也是為百姓庇佑。”

鄭義點了點頭，程瀟此刻也是回過神來，只道自己先前情緒過于激動，此事不關鄭義的事，自己莫名其妙沖他人發什么無名火。

眼下想著找補，便開口道：

“院長也是手眼通天，這靈寶商會的商船說安排也是安排了，當真了得。”

這話說的好似沒話找話一般，但一旁鄭義卻領會此人意思。

這程瀟一貫是嘴比石頭還硬，眼下這般已經算是服軟，便也順著說下去：

“這些年武院學子遍布朝中，有得身居軍中要職，有得地方為官，相互之間自然都要給些薄面。”

霍明聞聽此言倒是想起一樁趣事，開口道：

“那朝中要職的為官任用豈不是都要從武院學子中選了？”

程瀟搖了搖頭，笑道：

“那幫文士還分不干凈，怎么會讓武院插上一腳，不過是將些自己實在安插不進去的位置和一些地方雞肋讓出來罷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著聊著便到了晚飯時間。

此刻日光昏暗，已近入夜，站在甲板上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陣陣江風，倒是令人神清氣爽。

不多時，一個伙計兜著漁網大聲喊叫，言語興奮：

“快去喚掌柜的來。”

三人見狀也都圍了上去，卻見網兜中有一紅磷寶魚，這魚看著赤紅如火唯獨兩眼之間多了一白色鱗片，離遠了看既像是三只眼，又像是獨角模樣，倒是頗為神異。

“靈魚？”鄭義低呼出口和程瀟對視一眼，連忙去尋柳師了。

霍明探詢的看向程瀟，程瀟解釋道：

“霍兄常年身居京都，卻不知景朝境內這些年生出不少靈物，食之對武者都大有裨益，只是這些靈物都避人一般都居于深山之中，不想這還未出京都多遠便見到一條靈魚，卻是怪事。”

聞聽此言霍明心中有數，這便是常說的天材地寶了，只不過這靈魚還倒好，萬一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得了靈智，哪是一般武人能夠應付的了的。

程瀟未曾想霍明心中想了這么遠，只是眼睛盯著靈魚一眨不眨，心中思量著怎么不是自己網上來的，送去武院怎么也能換些功勛。

正盤算著怎么將這靈魚以最低的價格買入手中。

卻見一旁的大掌柜急匆匆的闖了過來。

那大掌柜只是一望，連忙向左右吩咐道：

“快去拿供桌貢品來！”

左右之人不敢怠慢，不多時一張鋪著紅布的木桌就抬了過來，伙計們在上面擺上瓜果香爐，還有一尊燒制精美的龍王像。

大掌柜轉頭看了看，見兩位貴客立在一旁，咬牙走了上來，開口道：

“勞煩兩位貴客，我等還要祭這江龍王，要行這跪拜之事，貴客還是入船艙去吧。”

跑船的百姓常年在水面上，面對波譎云詭的江面心存敬畏，自然比其他百姓更加信奉鬼神，此刻要祭江龍王，需要全體跪拜，自然不敢讓兩位貴客一起，同時也是怕兩人萬一做出什么舉動驚擾了江龍王，招致禍患。

程瀟見掌柜如此說，開口道：

“不知掌柜想要如何處理這靈魚？”

大掌柜笑了笑，眼角的細密的紋路擠在一起，開口道：

“老人都吩咐過，頭生角的，肋生翅的，都乃是江中龍王，山中神君的義子，傷不得，自然是要放生賠罪的。”

霍明點了點頭，雖然這靈魚是稀罕東西，但畢竟搭乘他人的商船他也不想壞了別人的規矩，因此轉身欲走。

倒是一旁的程瀟眼珠一轉，顯然不想放過這靈魚，開口道：

“掌柜的，我也是江畔之家，家中老父多年來一直供奉龍王，今日得見龍王義子想要為家父求回家中日夜供奉祭拜，不弱你我共同祭祀，到時候這靈魚便由我帶回家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