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咀嚼著口中的油餅，只覺滿嘴蔥花香氣，連吃數塊，口中不由贊道：

“確實美味，柳師手藝果然了得。”

鄭義笑了笑，開口道：

“這些年來師尊喜愛廚藝，一日三餐總愛自己做著吃，手藝自然了得，就說這油餅都是師尊特意去京都城找一手藝上佳的小販所學的。”

程瀟咽下去一大口，又拿起一塊，嘴里嘟囔著道：

“柳師哪來這些時間，其他師傅修習還來不及。”

鄭義搖了搖頭，面上帶著苦澀：

“我師尊只有兩個徒弟，如今剩我一個，自然時間寬裕，況且當年《箭典》散佚上三品的修煉法門早就尋不到了，故此師尊卡在四品境已經相當一段時間了。”

“控弦之道功法典籍極少，修習起來也極其考驗個人天賦與悟性，柳師能走到如今地步在江湖之上足以自傲，鄭兄莫要難過。”

霍明安慰幾句，幾人又聊了些學院中的趣事，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鄭義起身道：

“此次東亭郡張家之事所涉地域頗廣，故此師尊叫了幾位學子協助，共同執行任務，眼下應是到了，我這邊去開門。”

開門之后鄭義簡單跟幾人聊了兩句，也未曾讓進院來，只是讓他們稍作等候。

不多時，柳師帶人走出院子，都是江湖中人，出行皆爽利，身上沒什么雜物，相互之間簡單聊了幾句認了認人便出發了。

景朝河運頗為發達，此次前往東亭郡自然也是以水路為主。

此次稱作的大船屬于靈寶商戶，靈寶商戶在京都外的鎮上修了自己的碼頭，做的生意皆是些大宗交易，每日吞吐貨量不小，伙計之間配合嫻熟，一般大船靠岸卸貨裝貨都用不了兩個時辰，效率不可謂不高。

只是今日一向講求的效率的靈寶商戶商船此刻卻在此停留了多半日的功夫，這在以往可不多見。

李魚兒是商船上的帶頭伙計，今日見商船停的時間長了，望著岸邊燈紅酒綠的鎮子心里癢癢的很，隱約可以嗅到自岸上傳來的一股特有的只分期，不由的伸手虛空抓了一把放在鼻尖，覺得頗為陶醉。

撓了兩把脖子，這伙計一跺腳，就向著船下走去。

他不同于平日輪班調換的商船伙計，每月有半月時間下船在路上瀟灑快活，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平日跟著商船走南闖北，就為了攢些金銀回家娶親，一年到頭在陸地上待得時間不過寥寥幾日的光景。

但眼下商船不走卻不是他說了算的，往日聽身邊伙計所說的那些岸上的樂事鬧得心里癢癢，此刻也是管不了這些，就要下船瀟灑一回。

忽然船上的大掌柜攔住了他的去路，大掌柜皺著眉頭，低聲道：

“今日上面可是安排了貴客跟船隨行，讓我等在此等候，你這時下船誤了事怎么辦。”

李魚兒自然曉得其中輕重，跑船的日子雖然苦，但有把子力氣加上點門路就能干的，自己好不人容易做了商船上一個小小的帶頭伙計，可不會為了一時興起葬送前程。

只不過眼下對于所說的貴客也是有幾分好奇，開口道：

“大掌柜，咱們這商船平日載貨多些，伙計們更是粗手粗腳不知深淺，什么貴客會選咱們這船，怕是坐的舒服不了。”

大掌柜瞥了李魚兒一眼，他曉得這人上進，跟了他多年也算是半個心腹，也不想瞞他，低聲道：

“說是一些江湖中人南下辦事，上面吩咐的極為鄭重，讓我等不要多問，想來是些了不得的人物，說是他們有什么需求但凡能夠滿足的一律滿足，具體的我也知道的不清楚。”

李魚兒見其說的神秘也就沒有多問，做伙計的都知道了解的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只是心中對那些所說的江湖中人多了幾分憧憬，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他可見了太多鮮衣怒馬的江湖人，一個個威風得很。

兩人站在岸邊等著，一個漢子扛著一個碩大的箱子走了上來，滿臉喜色小聲道：

“掌柜，魚哥，小少爺有個朋友想要順路搭咱們得船，這不，箱子已經命我扛上來了。”

馬無夜草不肥，往日里商船也總是會接一些私活兒，這些人不坐客船做商船，多數都有些難言之隱，故此出手極為大方，像今日小少爺安排朋友上船怕是也沒有通知家里，看這漢子的模樣應該也是收了不少打點。

大掌柜看了看那箱子，見沒什么異常，來回踱了兩步，心中暗想，自己在外面看著風光，但也不過是靈寶商戶家中一個打雜的下人，不管是小少爺還是商會會長都不是自己能開罪的主，雖然先前上面一直吩咐不要多生事端，但這小少爺的友人搭船怎是自己能拒絕的？

索性這船不小，眼下便將兩撥人分開讓他們互不相見，只要熬過這幾日便是。

一念及此，大掌柜忽然眉頭一擰，抬手一巴掌打在那漢子的臉上，喝罵道：

“今日走船上頭可是安排了貴人上船的，你這臨時加了一人，萬一沖撞了貴人怎么辦！？”

那漢子挨了一巴掌眼冒金星，手中的箱子吃力不住險些掉在地上，還是李魚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待到漢子回過神來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大掌柜打斷：

“算了，小少爺的安排也不是我等可以拒絕的，那打點照例來說應當我們三人來分，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出了事你自己來擔。”

說完這話大掌柜轉身離去，一旁的李魚兒聞聽此言也是連忙松開了扶著箱子的手，好似當中有什么東西燙人一般。

跳出半步開口道：

“我也不要了，你且全都拿著便是。”

那漢子想著還有這等好事，正要假意推脫一番，卻已經找不到兩人的身影，此時想著十兩銀子都落盡自己口袋，便是先前挨的那一巴掌都覺得值了，連忙扛著箱子上了船。

不多時，漢子引著一白衣公子哥走上船來。

只見那白衣公子哥面相英俊，略帶幾分陰柔之氣，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扇起陣陣香風，身邊的侍女落后半個身位小心跟著，就這么施施然向船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