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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到小學(上)

在那悠長歲月的溫柔牽引下,我與大頭從老槐樹下緩緩起步,再次踏上我兒時那條路,穿過那片依舊翠綠的竹林,竹葉間漏下的陽光,如同時間的碎片,輕輕灑在我們的肩頭。每一步都踏著往昔的節拍,引領我們回到了那片充滿回憶的兒時校園。

山小,這個夢開始的地方,如今已換上了新裝,煥發出別樣的光彩。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那些陪伴我們成長的老師,大多已化作記憶中的一抹溫柔,現在學校都是新面孔,在這里繼續書寫著教育的篇章。我們繞著校園漫步,曾經覺得無邊無際的操場,如今卻仿佛縮小了無數倍,幾步之間便已走完。操場上,孩子們的身影沒有往日多,但那份純真與喧鬧,依舊如往昔濃厚。

當我們走到二年級的教室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教室里,學生數量明顯減少,只有十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現代化的教學環境中專注學習。屏幕代替了舊時的黑板,鐵制的課桌整齊排列,一切都顯得那么陌生而遙遠。然而,正是這份陌生,觸動了我們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讓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眼前,那些木制的雙人桌椅仿佛再次浮現,它們承載著我們的歡笑與淚水,見證了我們的成長與蛻變。黑板,那塊曾無數次被我們涂鴉的地方,也再次變得破舊而親切。記憶中,后面的黑板上貼滿了小紅花和優秀學生的名字,其中大頭的名字最為醒目,那是他努力與榮耀的見證。

那一刻,我仿佛按下了時光的按鈕,瞬間穿越回了那個充滿童真與夢想的夏天。那時的大頭,滿懷著對班長的渴望,和另一個女生一起競選班干。結果事與愿違,而他事后也詢問我:“你有沒有投她?”我自然投的是大頭了,可他受情緒所困沒有相信我,有了一些誤會,讓我們的關系短暫地出現了裂痕。那之后,他變得更努力,很快后面黑板的小紅花數量最多的人成了大頭。他再次找到我說:“好像那個班長也沒那么重要,我就是比她強,你說對吧!”

在那悠長而斑駁的歲月長廊里,小學時代的記憶如同一幅幅泛黃的老照片,不經意間被風輕輕吹起,又緩緩落下。我站在時光的這一端,望著那個曾經被你的光芒溫柔覆蓋的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

此刻,我們并肩走在操場上,微風吹拂我們的臉頰,帶來過往。我們仿佛能觸及那些遙遠的日子。我說:“那時的你,就像是我父母口中那個永遠閃耀的‘隔壁家的孩子’,而我,則默默地在你的光芒邊緣,尋找著屬于自己的微光。”

你忽然仰起頭,笑容里藏著幾分淡然與釋然:“那又如何呢?即便曾經的光輝萬丈,如今的我,也不過是這茫茫人海中的一員,尋找著屬于自己的位置。更何況,那‘隔壁家的孩子’的光環,又持續了多久呢?”言罷,你低下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深邃,“你知道嗎?我剛才回想起的,是一段關于成長的痛與悟。”

我輕輕搖頭,心中滿是好奇與不解。于是,你開始了那段關于過去的低語,如同揭開塵封已久的秘密。

“記得我們的語文老師,朱老師嗎?在那件事之前,我對她充滿了敬意。那是一個尋常的課間,我和劉作為值日生,課間無意間擦去了黑板上她下節課講解的教案。上課鈴聲響起,面對她的質問,我們誠實地站了出來。未曾想,這這件事讓我對她的印象發生天翻地覆,他讓我們下課到辦公室。鈴聲響起,我和劉說笑的一路跟著她到辦公室,她開始質問我并要求我們跪下,我不記得她說了什么。說罷一記耳光分別落在我和劉的臉上,這一次的質問我仍記得‘你們剛才在笑什么,笑聲中是否還有對老師的尊重,對這里是辦公室的尊重!’。那一刻,耳光落下的聲音,連同我鼻腔中涌出的鮮血,一同刻進了我的記憶深處。”

你邊走邊說,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聽著,仿佛能穿越回那個小小的身軀,感受到那份無助與委屈。“七歲的我沒有哭,只是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難以抹去的陰影。我隨后默默地清洗著血跡,將紙巾塞進鼻腔,試圖掩蓋這一切。然而,回到家里,當叔公發現我的異樣,追問之下,我卻選擇了沉默。那誤解與隨之而來的責備,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只能逃離,邊跑邊哭,直到淚水與汗水交織成成長的苦澀。”

說到這里,你停下了腳步,望向遠方,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那時的我,真是太弱小了。如果換成現在的我,或是我的孩子遭遇這樣的不公,我定會挺身而出,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涌動著無限的感慨。原來,每個人的成長路上,都藏著這樣或那樣的傷痛與領悟。它們,最終化作了我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養分,滋養著我們,讓我們在風雨中更加堅韌不拔。

時光悠悠,步履不停,我們在這熟悉而又漸漸陌生的校園里,又一次迷失在了歲月的輪回中。不知不覺間,腳步已悄然繞過了幾重光影,直至一陣突如其來的廣播聲,溫柔地穿透了午后的寧靜,宣告著上午學習時光的落幕。這聲音,對此刻的我們而言,竟是如此陌生而遙遠,仿佛是從另一個時代飄來的回響。

記憶中,那曾是我們日常的一部分,一個由簡單卻充滿力量的元素構成的旋律——一個圓環狀的鐵疙瘩,靜靜地懸掛在二樓的走廊中央,與一根小鐵棒子相依為命,每當特定的時刻,它們便會默契地合作,發出清脆而悠長的鐘聲。那鐘聲,曾是時間的信使,準確無誤地告訴我們,何時該放下手中的筆,何時該踏上歸家的路。

而今,站在曾經的位置,目光所及之處,卻再也尋不見那熟悉的身影。它,仿佛一夜之間,被時光悄悄藏匿,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墻壁,和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失落。但閉上眼,那熟悉的鐘聲卻奇跡般地再次響起,在耳畔輕輕回旋,清晰如初。我深知,它并未真正離去,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于我們的記憶深處,等待著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再次觸動心弦。

“你看,那塊鐵,銹跡越來越重了!”身旁的大頭輕聲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幾分懷念。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雖然眼前并無實物,但心中卻清晰地勾勒出那幅畫面:那塊承載著無數回憶的鐵疙瘩,在歲月的侵蝕下,漸漸披上了斑駁的銹衣,卻依舊倔強地堅守在那里,守護著一段段關于成長的故事。

大頭對它的感情,似乎比我還要深厚幾分。他的眼神里,閃爍著對過往的留戀,那份情感,早已超越了簡單的記憶,成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我,也在這一刻,更加深刻地意識到,有些東西,即便看不見、摸不著,也永遠不會真正消失。它們就像那些深埋心底的鐘聲,永遠在心靈的某個角落,靜靜地回響,提醒著我們,曾經的美好與純真,永遠值得被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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