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回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個氪星人。

那火紅披風在夜風中飄揚的模樣，讓他偶然間有些懷念曾經。

懷念自己上過的學校升過的旗，懷念作為普通人度過的日子。

那時候他還會打游戲，或者和朋友們掛著語音各干各的。

在多數時候，他會做點養活自己的事兒，吃飯睡覺玩樂，累了就花幾塊錢在視頻網站上看電影，或者看看漢化組諸神更新出來的一些漫畫新劇情，然后為其中一些情節拍手叫好，為另一些離譜玩意兒大罵官方尤其華O兄弟……

但下次什么電影出來了，他照樣會去影院掏錢。漫畫出了優秀作品，他也一樣會買回來放進書架。

甚至就連那些光盤，什么院線版藍光版導演剪輯版VIP豪華版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光盤，他也都放了足足一柜子。

現在想想，他并不想回去，那一切也好像已經離他太遠了。

遠就遠在如今的他身處異世界孤島之上，剛剛和一些以前只在漫畫和電影里見過的人物分開，又迎來了一個重量級角色。

超人飛身落在雷恩身邊。

落地時他向前走了幾步，步伐輕盈，又有著無人能及的力量之美。

“你的心情不太好？”高大的氪星人溫和地詢問，在一貫的堅定昂揚之外，語調也出現了一絲歉意：“很抱歉，是我打擾你了嗎？”

“呃，不，沒有?！?

雷恩微微搖頭，他轉了轉手里一把鎬子，順手把它甩到巖洞頂端，濺落的土石像一場小雨。

沒錯，那是工具，但現在……也只是被他拿出來裝樣子的。

他拍了拍手，以太魔力閃爍之間，一張擺滿飲食的桌子在洞口出現。

他又拎了兩把椅子出來，擺在桌子兩邊：“坐?！?

超人似乎對這一切感到神奇，但他什么也沒說。

雷恩猜測對方的超級大腦可能一瞬間就轉過了千百思緒，但他也什么都沒說。

“我和蝙蝠俠沒什么矛盾，他是個好人，只是……”兩人都坐下后，雷恩靠在椅子里，戰術沉吟了一下：“……欠揍了點兒。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沒和他打過交道。”超人攤了攤手，“一段時間以前，我去過一趟哥譚。就是在那時候，我看到了你……還有他。”

“記者出差？”雷恩問。

超人大聲咳嗽。

“別裝了，你要是真在咳嗽，我們面前這片?，F在就是個大冰塊兒。”雷恩嗤笑。

超人尷尬地轉頭，雷恩掏出個斯塔克牌熱水壺，又掏出個斯塔克工業巨大充電寶，就地開始燒水泡茶。

斯塔克出品必屬精品。這充電寶的電量完全超越了2000年前后的技術水平……不，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這樣的民用便攜電源，根本不該存在。

水很快開了。熱意團聚在桌面上，向四面八方飄散。

“有時候我會覺得，有些人說的話有道理。”

雷恩說著，在黑暗中，他和超人觀察玻璃水壺里的景象。氣泡與水珠像珠寶一樣涌出壺底，

“在中文中，熱水沸騰的場景被稱為‘開水’，描述沸水像盛開的花一樣滾動。很漂亮，不是嗎？”

超人的思想被這個話題所吸引。雖然他懂中文，但以前他實在沒怎么聽說過這些：關于熱水沸騰的比喻，關于另一個文明語言對世界充滿詩意的描繪。

它那么簡短，但他被它的美麗和象征意義所吸引。

于是超人點頭表示同意，他的嘴角掛著微笑。

“你說得對……有一股熱浪在推動它們，我能看見?！彼f，“在那熱浪之上，每一顆水珠都倒映著它以外的全世界。這讓我想起了我們成長與綻放的方式，我們倒映世界給我們留下的痕跡，就像一朵花慢慢展開花瓣，一天天變化，變得更加美麗?！?

“……”雷恩緩緩抬頭，瞳孔地震：“？”

哥們兒，我只是在胡扯一個開場白，你怎么都快進到哲思了？？

這就是超人嗎？這就是思維速度比閃電都快的克里普頓人嗎？？你這個轉進哲學話題的思維速度能不能分我點？我去油管開心靈撫慰課賺錢了分你一半！

“……”雷恩艱難地微笑，順口換了個話題：“你有什么愛看的電影嗎？”

超人偏了偏頭，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和他談話的雷恩，這是一種教養的體現，他尊重每個和他談話的人。

“《阿甘正傳》?！彼f，“還有《楚門的世界》，就前兩年上演的那部。我喜歡楚門的抗爭精神，他令人敬佩。你呢？你喜歡什么電影？”

——1978年開始理查德·唐納拍攝的《超人》三部曲，還有諾蘭的《蝙蝠俠》系列，以及華O兄弟所有賣過或者沒賣過碟，拍得不錯或者搞砸了的DC系列電影……

“《白日夢想家》，2013年拍的，導演是本·斯蒂勒?！崩锥饕廊槐３治⑿?，他甚至還泡了一壺茶，茶香四溢。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模仿古一，但他沒有證據。

“……？”

這次輪到超人疑惑了。

“現在是……2001年10月18日，“他謹慎地詢問：“你……”

他的話語突然停住，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么，這讓他轉移了話題。

“我聽見哥譚出現了動亂。”他說著，端起雷恩遞給他的茶杯聞了聞香：“等等……中國茶是怎么喝的來著？我沒怎么看過相關的書?！?

雷恩抬了抬眼：“哥譚？那邊大概是三天兩頭出事兒，你應該比我清楚。至于茶……這又不是功夫茶，我只是隨便泡了一杯。

“等等，第一道水得倒掉，臟。”

超人又聞了聞茶水，學雷恩那樣把它倒在一邊土地里。

他當然能清楚看見色澤清爽的水體里那些臟污，它們來自茶葉的制作過程。

雷恩重新給他倒了杯茶，沒濾干凈的葉片在杯中旋轉。

群星明滅，晚風浮枝，他和超人坐在一起品茶，偶爾往嘴里扔個小茶點，倒也是十分愜意。

但沒過一會兒，超人突然臉色一凜，放下茶杯。

而在雷恩口袋里，一顆水晶也忽然開始發光，他‘騰’一聲站了起來，和超人對視了一眼。

“什么情況？”雷恩問。

“我聽見……”

超人神情古怪，他若有所思，轉頭看向遠方。

“……‘惡魔’?！彼f，“他們說，‘地獄之門打開了’。是的，就在哥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