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高地是舊金山最著名的富人區之一，自打貫穿美國南北的鐵路通車后，這里便因絕佳視野成為富豪和名流的首選居住地。

此地建筑多以維多利亞風格為主，許多建筑都是由當時名譽一時的建筑師設計，其核心地帶“黃金海岸”更是聚集了舊金山最富有的家族，如蓋蒂家族、李維斯牛仔褲繼承人哈斯家族以及糖業巨頭斯布萊克斯家族。

從唐人街到太平洋高地中心的百老匯街，搭電車過來只需要四十五分鐘。

唐威在車上記好每一個重要的標志性建筑，并記下時間。

到達百老匯街，一路沿著標牌，唐威很快找到了百老匯街11號。

這是一座坐落在半山腰的豪宅，由紅杉木與灰泥砌成的維多利亞風格，三層塔樓俯瞰海灣，雕花玻璃窗折射晨光。

門廊立柱纏繞葡萄藤紋飾，大理石臺階蜿蜒至鑄鐵大門。

以后怎么也得給自己弄這么一套，唐威在心里默默說道。

“我是金山洗衣店的老板唐威，來給漢克斯先生送衣服的=，請問漢克斯先生在嗎？”

一個穿著雙排燕尾服，戴著圓頂硬禮帽的黑人仆人，隔著柵欄打量了一眼唐威，

“好的，還請稍等一下。”

黑仆轉身離開，又很快走了回來。

“你好，漢克斯先生在家，請進來吧。”

......

為加強對華人社區的控制，舊金山警察局于1870年代后期正式設立唐人街分局，最初位于都板街，后遷至現在的卡尼街。

警員基本由白人組成，其中部分人會說粵語，

現在的唐人街分局局長由唐納德警長擔任。

分局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天花板上吊著的白熾燈忽明忽暗。

唐人街的電壓總是不穩定，照得每個人臉上陰影交錯。

唐納德警長把一疊照片甩在桌上，照片里的尸體倒在血泊中，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傷痕。

“又一個華人，難道他們就不能安分些，”警員多爾特啐了一口，雪茄的煙灰落在照片上，

“上面那群議員們這次倒是急得很，連死了個黃皮豬都要過問。”

華裔輔警陳志明皺了皺眉，但沒吭聲，只是默默翻看驗尸報告。

由于《排華法案》的限制，華人不被允許擔任任何政府公職，輔警是他們可以擔任的少數職位。

“現場有目擊者嗎？”副警長雷蒙德問。

“有個老煙鬼說看見一個家伙從巷子里跑出來，但沒看清長什么樣，不過應該是個華人沒錯。”

“還有什么其他線索？”唐納德警長問道，唐人街死一個華人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什么原因這個華人的死竟然引起了某位大人物的注意，

“現場發現了一枚紐扣，不是死者身上的，推測應該是兇手不的。”一個負責現場偵查的警員遞過來一個證物袋。

透過透明的證物袋，可以看見里面的紐扣還殘留著猩紅的血跡。

“紐扣？什么衣服上的？”

“這是通用型的紐扣，很難判斷出自什么衣服。”

那這東西有什么用，唐納德有些失望，囿于這個時代刑偵技術局限，能給警方破案的手段很少。

“有沒有查過死者生前與什么人結過仇怨？”

唐納德警長這是想從動機入手，一個個摸排可能的犯罪嫌疑人。

但底下的幾個警員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覷，

“唐納德，你是知道的，那些華人一個個嘴比石頭都硬，我們別想從他們那里打聽到一點消息。”副警長雷蒙德說道。

唐納德眉頭緊鎖，雷蒙德說的卻是是屬實的，華人雖然踏入美洲大陸也有半個世紀，但他們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習俗日常都與這塊新大陸的人格格不入。

在唐人街警察分局設立之前，整個唐人街就是舊金山的法外之地，小到鄰里糾紛，大到命案官司，華人都是在自己的堂口自行處理，舊金山政府當局無法插手分毫。

“那就多安排些人，人手都撒出去，我就不信查不到一點線索。”

“警長，”一直沉默坐在末位的陳志明開口道：

“有一條線索，也許可以有用。”

唐納德打量了這個華人年青人一眼，在他的印象里，這個華人青年一直沉默寡語，招他進來只是因為他華人的身份，方便處理一些不方便他們白人出面的事務。

“陳，有什么線索你說說看。”

第一次得到警長的正面回應，陳志明顯得有些激動，他連忙從桌上的文件翻出一張遞了過去，

“警長，這是死者黃權店里一個伙計的口供，就在被害者被殺的前晚，黃權曾經大罵過隔壁的金山洗衣店搶了他們生意，說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唐納德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口供，微微皺眉，

“這不對，如果是金山洗衣店搶了黃權生意，那被殺的怎么會是黃權？”

“警長，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陳志明顯得有些急切，

“黃權因為被金山洗衣店搶了生意，意圖報復，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報復計劃被泄露，得知報復計劃的金山洗衣店對他進行了反殺。”

“還能這樣的嗎？”

唐納德對于這個華人輔警的大膽猜想感到驚訝，又有點驚艷。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雷蒙德副警長，雷蒙德卻也只是無奈苦笑。

顯然現在他手里沒有其他更多的線索，陳志明提供的線索也不排除是一種破案的可能

如今現在上面逼的緊，他們要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也不好交代。先按這條線索試著查下去吧，不管最后結果如何，上面也不能說他們一點工作沒做。

一念及此，唐納德便拍板道：

“多爾特，你來負責跟蹤這個案子。”

“明白，”多爾特有些怏怏的接下這個案子。

他又看了一眼旁邊藏不住失落的陳志明，

“陳，你來協助，記得有什么情況及時報告。”

“明白長官！”

陳志明站起來，標標準準敬了一個禮，惹的旁邊的多爾特直翻白眼。

不就是個破案子嗎，值得這么激動？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黃皮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