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關于蒸汽機的事宜，接下來就是確定斯德里男爵那邊的意圖了。

用信箋誘導格羅佛進攻延山領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或許是運氣使然，也許是單純的有事情耽誤，斯德里男爵并沒有派兵過來趁人之危。

命運不能交給敵人決定，方延雖然不想要現在就正面對上斯德里男爵，但是防患于未然是必須要做的。

“至少要知道他們在做什么。”方延皺著眉頭思索，“必須在對方領地內有一群內應才行，否則太被動了。”

馬蹄敲打著地面，周圍刮著初秋的風，農業生產大隊的隊員們正為壟作法的溝渠中撒上肥料，再將豆苗葉菜切做綠肥混入土中，以求明天豐收安穩。

眾人見到方延獨自行在馬道上，無聲地對他行了禮，繼續忙活手頭上的農事去了。

方延就這樣思索著讓馬兒將自己載到軍營，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亞瑟已經在為他牽馬了。

“亞瑟，我有事找你。”方延下了馬，接過馬繩，將其拴在棚廄中，側頭和亞瑟說道，“到大營去。”

“是。”

亞瑟隨著方延一同進到大營。

剛進門，方延就掏出一枚自己改動的通訊水晶交給亞瑟，說道：“戰爭又要來了。”

“什么？”亞瑟有些疲倦的驚訝，“這次是誰？”

“斯德里·牙托。”方延念出的名字讓亞瑟皺起了眉頭。

他努力回想發展以來，曾與斯德里男爵產生過什么樣的摩擦，最終得出一個答案——沒有。

除開領地和領民是從斯德里男爵手中購買以外，延山領和牙托領根本沒有任何牽連，來此半年，不說商隊，甚至是書信也不曾見過半分。

“為什么呢？”亞瑟下意識的問道，“我們不曾與他有關聯吧？”

“但塔林·格羅佛有。”方延語氣冷峻，眼神越過亞瑟的肩膀看向營外，“就是那個第一次襲擊我們的死靈法師。”

“是他？”亞瑟有些驚訝的說道，“他是牙托的人？”

“不，切確來講，塔林村曾經是他家族的領地。這次是被禍水東引了，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您請吩咐。”

“我需要你帶著血盟回到斯德里小鎮，然后把他們的動向告訴我。”方延說，“這個水晶是用以通訊的，我做了加密。”

“是。”亞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多做由于，直接將水晶揣進懷里。

他要走的時候又聽見方延說道：“此事成否，就多仰仗諸君。”

出了大營后，亞瑟立即召集手下人集合，其余士兵就地解散休息。

索羅第一個領頭問道：“怎么了？老大。”

“回斯德里小鎮。”亞瑟吸了口氣，然后才沉聲說道，“挑幾個平時訓練成績優異的士兵，接手你們的工作。”

“為什么？”

傭兵團的眾人皆是疑惑不解，他們在延山領住了大半年，早已將延山嶺視作自己的家園，而方延早就成了他們心目中最應當追隨的偉大者。如今卻要離去，這是什么道理？

索羅看著亞瑟的臉色，多年生死與共的交情讓他練就了一雙看透亞瑟心思的眼睛。

看著亞瑟的神情，并不像是想要離去，反而像是去執行什么命令。于是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靜靜地等待亞瑟的解釋。

“有任務，去探查斯德里男爵究竟在忙什么。”亞瑟簡單為眾人解惑。

眾人知曉了這只是一次任務，而并非一去不回，頓時松了口氣，立馬去安置手底下的士兵。

……

血盟傭兵團一行人穿梭在森林之中，日升月落，趕在第二天的下午回到了斯德里小鎮。

亞瑟進城時險些忘記繳納入城稅，還是索羅掏出了一枚銀幣，為眾人通行。

斯德里小鎮沒有多大的改動，依舊是窮人走在路的兩側，唯有富人和市民騎著馬或者步行在中央。

馬糞用酒桶堆在小巷的角落，等待農事官派人拉走，蒼蠅飛舞之間，能見一人醉死在角落中。

比起延山領來說，斯德里小鎮宅地顯得富裕許多。

石質住宅沿街而設，小巷人道猶如蛛網，一條小犬掠過馬腿，身形瘦小的小兒追著犬跑。

除了小孩和富人，亞瑟眾人見不到任何民眾的笑顏，只有被稅務壓榨的痛苦。

“以前怎么沒注意到這些。”索羅在一旁吐槽，像他們這樣繳了稅的人可以騎著馬走在路中央，這也方便地讓他看到麻木不仁的死尸們在路上行走。

“噤聲，現如今不是在延山領。”亞瑟提醒道，但自己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對比起兩邊的生活來。

他嘆了一口氣，心中默默地想：“太久不回到這里，險些以為處處是延山領這般的天堂。”

“領主之間亦有差距，若不是恰巧遇上了方延大人，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樂園。”

他騎著馬，帶著眾人回到了老杰夫酒館。

在入城前，亞瑟就叮囑眾人要裝作一派不耐煩的樣子，必須將方延想象成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貴族，而自己受不了這等貴族傲慢而選擇早退的傭兵。

眾人的演技十分精湛，推開門后，杰夫見到亞瑟一臉不耐的表情，手上很自覺的倒了一杯烈酒。

杰夫笑道：“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應當在那個貴族老爺身邊當差嗎？”

“別提了，我是真受不了這群貴族的脾性。”亞瑟擺擺手，拿起吧臺上的烈酒一飲而盡，狠狠地吐了一口酒氣后，繼續說道，“每天就讓我們和他一起進到巨首鹿森林里打獵，最近還撞上了魔物，媽的。”

老杰夫睨了一眼臉上還帶傷的索羅，又看了一遍血盟傭兵們身上的甲胄，上面還能見到近期戰斗留下的刀痕。

他笑著倒了十杯酒水，一一擺在桌上供他們享用，用抹布擦了擦手，說道：“這年頭，錢難掙屎難吃，陪一個貴族玩玩就能賺金幣，是我我也愿意。”

亞瑟瞪大了眼睛，將酒杯推到老杰夫面前，示意加酒，故作抱怨道：“玩玩？你不知道他家里留下的甲胄有多厲害，被幾頭中級魔物圍攻也能游刃有余。媽的，這個鳥人就憑這個甲胄到處帶我們去招惹魔物。幾個月前撞到一個死靈法師，要不是我們運氣好，在他沒有施法前給他殺了，不然早就團滅了。”

老杰夫又拿出琥珀色的烈酒給亞瑟滿上，安慰道：“至少現在都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的，這杯我請你，就當是我為我剛剛失言做補償了。”

“聽他說要去清理塔林村，我轉頭就帶著血盟團違約了，不然現在不死也殘。”亞瑟又抿了一口烈酒，酒氣讓他的眼睛都帶上血絲，“最近還有什么任務可以接的？什么都行。這次違約完，估計錢也沒剩多少，真是虧本的生意。”

“讓我看看啊……任務，任務。”老杰夫從吧臺下拿出一本筆記本，用唾沫濕潤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