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一個。”杰夫把手上的任務書合上,雙眼看著亞瑟說道,“據說泰格領那邊有一支賤民組織,叫什么自由之手的,被那邊的軍隊趕來我們這里。男爵大人出三十枚銀幣阻截他們。”
“自由之手?沒聽說過。”亞瑟晃了晃杯子里殘余的酒水,“多少人?什么裝備?有沒有騎士?”
“目前來看是20人的隊伍,沒有鐵甲,只有刀劍。領頭的是普通騎士水準的人,叫艾倫。來一根?這可是斯洛夫家族那邊來的好貨。”杰夫掏出一根仿佛勺子狀的東西,然后往類似爐斗的前端塞了枯黃的葉子,擦了火柴點燃后,叼進嘴里。
“這是什么?”亞瑟看著他吞云吐霧的模樣,有些好奇,“聞著像是精神葉?”
“精神葉切成的絲,然后裝的這玩意叫煙斗,抽一口就不帶困的。”杰夫又吸了一口,讓兩股子煙從鼻腔里噴出。
“算了吧。我還是相信這個。”亞瑟舉起面前的酒杯,讓其中琥珀色的酒液如夢如幻的折射燈光,“喝一口就不帶困的,你還沒和我說他們是什么來頭。”
“據說只是一群逃跑的奴隸,你若是不想接,那我就留給別的傭兵團了。”杰夫搖了搖頭,將煙斗往一旁的水桶磕了磕。
亞瑟猶豫的晃了晃酒杯,想起方延安排的任務,裝的更徹底,果斷的一飲而盡,說道:“干了。”
“好。”杰夫聳了聳肩,又吧嗒的抽了一口煙斗。
……
月神光顧斯德里小鎮,將此地照得一片幽藍,老杰夫從后門鉆出酒館,帶著一盞油燈消失在巷子里。
亞瑟在酒館住宿的二樓見到這一幕,對身旁的索羅低聲說道:“這個杰夫果然是斯德里的眼線,看來是要把下午我們說的那些全部匯報給自己的主子了。”
“要干掉他么?”索羅抱胸靠著窗框邊的墻上用余光看著杰夫遠去的背影,提議道。
“算了,別打草驚蛇。”亞瑟搖了搖頭,“今天應該騙過他了。明天去會會那個自由之手。”
“嗯。”
與此同時,老杰夫七拐八扭的從小巷穿行到另一條主干道上,他小心翼翼的用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五官,借著燈火一步一步接近,內城墻的側門。
守門的士兵見到如此行色詭異的人,低聲問了一句:“月亮河里玫瑰石。”
“太陽城中不夜天。”
“進吧。”
口令對上后,侍衛將側門打開。一條通往城堡的小徑就映入眼簾,兩側的樹木壓得這條路徑氣氛陰沉,藍光若隱若現的將樹枝照得恍如鬼爪。
杰夫每次經過這條小徑都有些瘆得慌,他扯了扯自己的斗篷,低著頭踏上小道。
約合十余分鐘,他走到一座小木屋前。
杰夫抬手敲了敲木門,里面傳來了一個語調奇怪的聲音。
“誰?”
“我,阿馬多爾·杰夫。”
“進。”
推開門,見到的是一幅這樣的場景。
房間里樸素的不像話,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席床。但只要進到內部往左手邊一看,就能見到絕對違和的一座籠子就靜靜地擺在角落,籠子周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是沁了陳年血漬的各式刑具。
尤格每夜都會在這里處理事情,今夜也不例外。
他在桌子前用羽毛筆蘸著墨,為簽署今日份的公文。他頭也沒太,語氣聽不出高興與否,平靜的說道:“何事?”
“大人,先前遣出去的那支血盟傭兵團,今日突然回來了。還帶來了關于那位方炎的情報。”
杰夫恭恭敬敬的向尤格匯報,他低著頭,鞠著躬,生怕自己冒犯到他。
這位尤格先生可是實打實的掌權派,可以說是斯德里男爵下最有權勢的人。不過杰夫他有時候也曾不敬的揣測過,尤格大人與男爵大人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掌權人。
“說。”聽到是有關方炎的情報,尤格將手中的羽毛筆支在一旁,舒坦的翹起了二郎腿,上下審視著杰夫。
“嗯……根據血盟傭兵團的說法,這個方炎是個實打實的紈绔貴族。他的甲胄是家傳的,借著這個甲胄在玩冒險游戲,前幾個月在巨首鹿森林弄死了一個死靈法師,然后現在又想進攻塔林村。傭兵團怕送死,然后選擇在今天違約回到鎮上。”
杰夫盡量快的吐字,生怕眼前的尤格展露不耐煩的情緒。
“我覺著他們說的是真話,他們身上的護甲有經歷高強度戰斗的痕跡。還有他們接了那個自由之手的任務。”
尤格用手指敲打著桌面,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的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不自覺的向左下撇去,神情不動的思考。
場面落入了寂靜,杰夫覺得現在自己若是額頭有汗,然后汗水滴到地上,絕對能有驚天動地的回響。
為了不打擾大人的思緒,他盡可能的平復心情,以防汗水滴落在地上。
“嗯,我知道了。”
度過了杰夫最煎熬的十分鐘,他看著尤格從口袋里掏出一枚亮閃閃的金幣,隨手就扔給了自己。
見到金幣的模樣,杰夫大喜過望,趕緊雙手接住,這個可人的寶貝,恨不得現在就咬上一口以驗真假。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他喜笑顏開,眼睛上宛如蟲豸的眉毛弓了起來,趕緊練練鞠躬,以示感謝。
“退下吧。”
“是。”
杰夫揣著金幣離開,房間里獨留尤格一人。
他將手支在桌上,豎起食指不斷地敲打自己的腮,眼睛微微地瞇起來,似乎想要琢磨透心中的事情。
尤格先前就在魔導城用過自己的人脈去探查這么一個人,結果就是此人仿佛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根本沒有人聽說過有這個姓氏的貴族。
“你究竟是誰呢?”他沉思,“為何從未聽說過你的名號?方……”
“看來也是假名。”尤格搖了搖頭,知道自己猜測的方向是錯誤的。
他博覽群書,唯一能想到的方姓就是……某個不可言說之人。但是那個人根本沒有留有后代,即使有,也不可能留存至今。所有貴族都恨不得生啖其肉,那可能會放著這種禍害留在世上?
“所以才用這個姓來作為隱瞞嗎?呵呵。”
尤格想明白了這些矛盾點,將油燈一口氣吹滅,起身往城堡住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