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看。”血盟傭兵團的斥候撥開一叢草,將不遠處的亞瑟喚來,“這里好像不對勁。”
“怎么了?瑞德。”亞瑟挎著劍,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旁,低聲詢問。
瑞德大膽穿梭在草叢中,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發現沒有什么陷阱,旋即俯身摸了一把草葉,他說:“這里的草比起其他地方太干了,按理來說前夜下那么大的雨,即使在樹下也不應該出現那么明顯的差別。若非有什么東西遮擋,否則無法做到如此差距的。”
“有沒有可能是野獸?”亞瑟扭頭詢問道,“這痕跡不像是睡過人的。”
瑞德四下尋找,卻不曾見到任何扎營釘的痕跡,口中喃喃:“真是怪了。”
“莫非真是自己多疑?碰巧那天有什么動物在此處躲雨?”他心想,“不對,還有一處未曾查過。”
想到此處,他頂著陽光看向頭上的延伸至此的樹枝,忽然開口道:“我們去找一下這棵樹。”緊接著二人便順藤摸瓜,找到了這棵延伸至此的巨大榕樹。
榕樹遮天蔽日,宛如一張天然大傘插在地上,但二人皆沒興趣欣賞這一幕,冥冥之中有種感覺促使瑞德上前察看樹干。
他確實也照著這么做了,踩著暴露在外的樹根,輕而易舉地走到它跟前。
“果然。”瑞德看著粗糲而紋路交錯的樹皮,仔細打量下發現一處新舊更替的夾縫中勾著一小簇墨綠色的纖維,在他長達十年的獵人生涯里從未見過有如此毛發的生物。
他喚來把風的亞瑟,摘下墨綠的纖維,為他展示在手心。
“這絕不可能是野獸的毛發。”他說,“我從未見過皮毛有這種顏色的生物。”
亞瑟細細端詳,他低聲說道:“你要上樹看看嗎?”
“嗯。”
瑞德應了一聲,擼起衣袖,宛如一只猿猴一般靈巧的上了樹干。實際上他還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是直接借著樹干反跳上來,但這樣造成的破壞就太大了,他可不想丟掉手頭唯一的線索。
上了樹后就能看到枝與干的凹陷里躺著一小汪黃泥水,瑞德嗤笑一聲,對這業余的手法表示鄙夷。“讓我來看看有幾只老鼠。”懷有這種想法,瑞德趁機擴大成果。
很顯然留下痕跡的人并不會認為自己的蹤跡會暴露,順著引領他們過來的樹枝往前行走,越來越多的人為痕跡一覽無余的出現在瑞德的眼前,最后來到最初讓瑞德發覺不對勁的地方,上面出現了更多的墨綠色衣服纖維。
從樹上一躍而下,瑞德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上,亞瑟第一時間問道:“上面怎么樣?”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水,不屑地說道:“外行人,上面睡過人。估計用的是匕首這樣的東西,帶著劍的人在上面可活動不開。”
聽到這則消息,亞瑟心中終于松下一口氣。
他們自方延公布命案以來,將血盟傭兵團一分為二,偵察隊晝夜搜尋,幾近將延山領附近的樹林翻了個底朝天。而今終于見到了首個成功,基本排除本地人作案的嫌疑,自己也能給方延那邊落個交代。
“是一鼓作氣追查到兇手,還是暫且收兵集中人手呢?”
解決了無頭蒼蠅的問題,另一個便接踵而來,亞瑟落入兩難的境地。
倘若錯失良機,以至于兇手早就逃出千里之外該如何是好?可如今掌握的線索也不多,僅僅只能證明非本地人在此出沒,至于人數、實力、裝備等等皆無任何信息,偵察隊僅有五人,萬一是羊入虎口又當如何?
“我覺得對方人應該不多,若是人多大可大舉劫掠,何必只殺了一個小小的獵戶呢?”瑞德似乎看出亞瑟的糾結,說出自己的猜測,“再者,延山領動員起來之后,不曾有另一起命案發生也能佐證我的想法。”
亞瑟心里已做出決策,把胸前鳥笛含在嘴里,剛要吹響。瞬間,內心警鈴大作,亞瑟毫不猶豫地翻滾在地。
只見三支弩箭落在亞瑟原先站著的位置上,從軌道上判斷,這是朝他雙目與咽喉射來的。他連忙吹響鳥笛,同時俯身拔出身后闊劍,嚴陣以待。
瑞德只能聽到枝干搖晃,樹葉沙沙,憑感覺甩出一道寒光,卻只扎在枝干上。
“跑的真快,糙!”
瑞德謾罵道。亞瑟借著這個空當,雙眼凝重地掃視周圍一切藏人的地方。
一時間二人不敢輕舉妄動,敵暗我明,固守為上。
其余血盟傭兵團成員拍馬趕到,亞瑟才把闊劍重新收回背上。
“什么事?”
“遇襲了,他們是外來人。”
亞瑟陰沉著臉解釋,心里清楚大概是這幾天大規模的搜索,打草驚蛇了。不過這么一個新興的領地究竟是誰會盯上呢?還有自己的行蹤他們又如何知曉的,以至于在返回的途中就敢動手。
他低頭看向懷里的吊墜,檢測魔法的器具正微微發著紅光。
“居然在附近布置了魔法?看來襲擊的人不是那么簡單的人物。”亞瑟心想。他掏出吊墜帶著眾人在此地環繞,在一棵樹下,他手里的紅光最盛。瑞德四下尋找,發現一只死去多時的烏鴉顯得很詭異。
那只烏鴉不老無傷,宛如玩偶一般落在地上,羽毛油亮也不似有病在身。他用匕首翻來覆去的檢查,最終在它的羽翼之下發現了刻錄的魔紋。
“死靈魔法!”
瑞德隨著傭兵團被雇傭到各個領地,見多識廣的他立即就認出來這最具有代表性的魔紋樣式。他驚呼出聲時,亞瑟同樣也觀察到了這個魔紋。
亞瑟嘆息道:“事情麻煩了。”隨后脫下斗篷,小心翼翼地將其包起,這會是他們帶回去的證據。
手上動作不停,心里的思緒也翻涌不斷。
他將烏鴉尸體打包好,心里思緒奔騰萬千:“沒聽說過這片地方有死靈法師出沒,莫非是詛咒又一次蔓延了?不對,如果是詛咒再次蔓延絕不可能只是襲擊人類而已,那邊的魔物必然也會大舉進攻。難道是……遺跡?算了,這種事情還是讓領主大人苦惱吧。”
揮手讓眾人回撤,一行人馬謹慎地往延山領方向前進。
……
“就是如此……”
亞瑟將烏鴉的尸體被斗篷擺在桌面上,講述起發現的經歷,方延盯著烏鴉翅膀下的魔紋皺起眉頭。上周目他魔武雙修,關于魔紋的筆記記了整整一本,他自然知道這個意味著什么,但唯獨讓他想不通的就是為什么會有死靈法師找上門來。
冥冥之中,感覺戰爭將近,人口問題不能一拖再拖了。
方延拉住要走的伊芙麗,問道:“我記得上次開小灶的時候,你和我說過泰格領是安特隆一帶最大的奴隸販賣商,對嗎?”
“對啊,泰格領靠奴隸交易起家,不少領主都是從那邊買來奴隸的。”伊芙麗道,“有時候,那個斯德里也會把交不起稅的人賣去那邊。你問這個干嘛?”
“我要去那一趟。”方延說,“戰爭將近。”